柳清漪怔住，眼眶微热。
在这冷漠的世间，竟还有人愿以信任回报善意。
她郑重接过木牌，点头道：“多谢前辈，我定铭记于心。”
老者露出一丝笑意，缓缓闭上眼，似是安心睡去。柳清漪唤来里正，将人送往医馆，自己则攥着那块木牌，站在街头，久久未动。
风拂过她的发丝，带着一丝暖意。
那一刻，她忽然觉得，或许这世间并非全然无情。或许，她所学的医术，真的能救人，能带来一丝光亮。
***
三日后，她再次路过那条街，心中还惦记着去药铺赊些药材。可刚转进巷口，她便僵在原地。
老者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墙角，衣衫被撕扯，脸上肌肉扭曲，双眼圆睁，死状极惨。一只野狗正啃食他的手臂，被她惊动，低吼着逃开。
柳清漪浑身发抖，胃里翻江倒海。她冲上前，跪倒在地，颤抖着将老者残破的衣襟拉好，泪水无声滑落。
“为何……为何连您也不放过？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哽咽。
她忽然想起那日老者说的“济仁堂”，急忙赶去。掌柜见她手持木牌，神色却骤变：“姑娘，这牌子……莫非你是那日救人的？”
柳清漪点头。
掌柜叹息：“那位老先生是城中老药工，姓陈，人称陈伯。他一生行医，从未收过诊金，只求患者种下一棵树。可他因揭发药铺掺假药材，被人下毒灭口……昨夜被人发现死在巷中……姑娘，你快走，莫要再提此事，否则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掌柜已闭口不言，眼神惊恐地扫视四周。
柳清漪如坠冰窟。
她救下的人，竟是因坚持医道正义而死。而她，竟还曾以为这世间尚有温情可依。
她踉跄着回到府中，整夜未眠。烛火摇曳，映照着她苍白的脸。她盯着医书上的“医者仁心”四字，忽然觉得讽刺至极。
仁心？可仁心换来的，是死亡，是背叛，是无人问津的孤魂。
她想起陈伯临终前的笑容，想起他递出木牌时的信任，想起他那句“若需药材，可赊账”……可如今，他死了，死于贪婪与黑暗。
她第一次感到恐惧——不是怕死，而是怕善无善报，怕自己所坚持的一切，终将化为泡影。
***
然而，她终究无法彻底放弃。
或许是母亲的遗愿，或许是心底那点微弱的光，她依旧在夜深人静时研读医书，熬制药汤。她开始尝试调配药方，记录症状，甚至在后山偷偷采药，晒干、研磨、分类。
不久后，她在山脚采药时，遇见一个卖花的小女孩，约莫十岁，瘦骨伶仃，脸上带着怯意。她叫阿莲，每日在街边卖些野花野草，勉强糊口。母亲早逝，父亲嗜赌，家中一贫如洗。
“姐姐，这束野菊送你，很香的。”阿莲怯生生地递上一束淡黄小花，笑容纯真。
柳清漪心头一暖，接过花，又回赠她一碗亲手熬的梨汤。梨汤里加了川贝、蜂蜜，润肺止咳，是她为体寒之人常备的方子。
几日后，阿莲咳嗽不止，她便用川贝、杏仁、枇杷叶熬了药，亲自喂她喝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