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理收起合同，从身后一个破旧的铁皮柜里翻出一套灰扑扑的、散发着淡淡漂白水味道的短袖衬衫和短裤塞给她，又指了指外面：“更衣室在那边。换好出来，找小黑带你熟悉流程。就刚才门口那个。”
原来他叫小黑。挺形象。
夏橘换好那身质地粗糙、还有点大的制服出来，发现小黑已经拖着拖把等在门口了。他扔给她一块抹布和一个水桶，言简意赅：“你的主要工作，确保三号场地和周边区域清洁。客人来了提供基础服务，送水、捡球。没客人就擦地擦器材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夏橘赶紧应下。
“跟着我。别乱走。”小黑说完，转身就在前头带路，步子迈得大，夏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。
场馆内部比外面看着更大，结构也有点奇怪，通道弯弯绕绕。光线始终是那种昏黄昏黄的调子，墙壁上似乎贴着不少东西，但光线太暗，看不真切。偶尔经过一些门洞，里面黑黢黢的，看不清放着什么，只觉得有冷飕飕的风从里面渗出来。
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小黑手里拖把杆子轻微的磕碰声。
“那个…小黑…哥？”夏橘试图打破令人窒息的气氛，“这里好像…没什么客人啊？”
“嗯。”小黑头也没回。
“那为什么还招兼职？”
“需要的时候就有了。”
这对话进行不下去。夏橘识趣地闭嘴。
走到一片场地旁，小黑停下，用拖把杆指了指旁边墙壁一块略微反光的地方：“看那个。《员工守则》。背下来。”
夏橘凑过去，眯起眼睛。那似乎是一张过塑的打印纸，被磨损得有些厉害，字迹倒是清晰：
**【夏日无限羽毛球馆员工守则】**
1. 工作时间：早9:00 - 晚21:00。绝对禁止早退、迟到。
2. 工作期间必须身着馆内发放的制服，并保持整洁。
3. 本馆采用钠灯照明，若您发现任何场地的灯光变为白色、红色或其他颜色，请立即停止服务，并通知穿黑色衣服的全职工作人员（注：仅限穿纯黑POLO衫及工装裤的男性员工），切勿自行处理。
4. 您的服务范围仅限于三号场地及相连的第七、第八通道。严禁进入标注有“器材”、“电箱”、“休息室”等字样的房间。
5. 顾客永远是第一位的。请满足顾客提出的一切合理要求（判断标准详见附录4）。若顾客提出不合理要求，请援引守则第7条拒绝。
6. 场馆内不存在穿着红色运动服或手持银色羽毛球的顾客。如您发现，勿与之交谈，勿视线接触，并立刻远离，同时报告给最近的黑衣员工。
7. 【本条字体明显加粗】严禁与任何顾客或同事发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。绝对禁止。
8. 每日下班前，请至经理室领取当日薪金。切勿逗留。切勿返回工作区域。
9. 信任您的同事，尤其穿黑色衣服的同事。他们是来帮助您的。
10. 请牢记，本场馆绝对安全。如果您感到不安，请反复阅读第9条。
夏橘逐字读着，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。
这都什么跟什么？灯光变色？不存在穿红衣服拿银球的顾客？绝对禁止肢体接触？还绝对安全？
她下意识地看向小黑。小黑正看着她，那双黑眼睛在昏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