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她惨白的脸，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，很快又松开。
“他们走了。”他说，语气依旧平淡，“你做得很好。”
“刚…刚刚…”夏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“那股糖味…你闻到了吗？”
小黑沉默地看着她，黑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，既没有承认，也没有否认。半晌，他才开口：“记住守则第6条。以及，第9条。”
【第6条：场馆内不存在穿着红色运动服或手持银色羽毛球的顾客。如您发现，勿与之交谈，勿视线接触，并立刻远离…】
【第9条：信任您的同事，尤其穿黑色衣服的同事。他们是来帮助您的。】
他是在暗示刚才那三个学生…不是人？还是在安慰她？
夏橘的大脑乱成一团浆糊。
“下班时间快到了。”小黑忽然说，目光扫了一眼墙上一个模糊的挂钟，“去经理室领工资。记住守则第8条。”
【8. 每日下班前，请至经理室领取当日薪金。切勿逗留。切勿返回工作区域。】
领工资！
这三个字像一剂强心针，瞬间刺穿了恐惧。对啊！她熬这么久为了什么？不就是为了钱吗！
她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：“…好。”
走向经理室的路上，她的脚步越来越快，几乎是小跑。恐惧依旧抓着她的心脏，但对金钱的渴望暂时占据了上风。
经理室的门虚掩着。她推开门，秃头经理还在看报纸，电扇嘎吱嘎吱地转着。看见她进来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，推过来。
“今天的。”
夏橘接过信封，手指迫不及待地探进去一摸。
六张崭新的一千円纸币。厚度踏实，触感真实。
六千円！
一天的学费生活费！足足六千！
所有的恐惧、疑惑、不安，在这一刻被巨大的狂喜冲得七零八落。她紧紧攥着信封，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谢谢经理！”她鞠了一躬，声音都轻快了不少。
经理挥挥手，示意她可以走了。
夏橘转身走出经理室，几乎是蹦跳着冲向员工更衣室。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，换回自己的衣服立刻回家！
更衣室在一条短走廊的尽头。她冲进去，反手关上门，靠在门上大口喘气，然后忍不住又拿出那信封，把钞票抽出来看了又看。
真钱！是真的！
她傻笑了几声，这才开始手忙脚乱地脱那身灰扑扑的制服。扣子刚解开两颗，更衣室的门把手，突然毫无预兆地转动了一下。
“谁？”夏橘动作一顿，警惕地问。
门外没人回答。
只有门把手，又缓缓地、固执地转动了第二下。
咔哒。咔哒。
像是有人正握着它，耐心地，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打开。
夏橘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。
《员工守则》第8条：领取薪金后，切勿逗留！切勿返回工作区域！
更衣室…算工作区域吗？算！绝对算！
那外面是谁？经理？小黑？还是…别的什么东西？
她屏住呼吸，心脏再次狂跳起来，一步步挪到门边，颤抖着手，握住门把手，猛地向下一压——
门锁死的。她反锁了！
几乎是同时，门外的东西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，门把手的转动停止了。
一片死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