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飞快地转动钥匙,推开门闪身进去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门,反手锁死。后背抵着门板,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还有门外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。
“小满?你回来了?”妈妈从卧室探出头,脸上敷着面膜,“怎么这么大动静?”
“没、没事。”我喘着气说,眼睛死死盯着门板,“刚才好像听到楼道里有人。”
“哪有人啊,”妈妈打了个哈欠,“这老小区晚上静得很。快洗漱睡觉吧,明天还要上学呢。”
她转身回了卧室,没注意到门板上,靠近猫眼的地方,慢慢渗出了一滴绿色的黏液,像树汁,又像某种动物的口水。
那天晚上,我做了个噩梦。
梦里,我躺在卧室的床上,全身动弹不得。门缝里钻进来无数青藤,细细的,带着倒刺,缠上我的脚踝,顺着腿往上爬。那些藤蔓越收越紧,刺扎进皮肤里,疼得我想尖叫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黑暗中,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黏糊糊的,像含着水:“你没敲门哦……”
我猛地睁开眼,窗外的天已经泛白。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。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,那里空空的,什么都没有,可皮肤上好像还残留着藤蔓勒过的刺痛感。
客厅里传来爸爸哼歌的声音,还有妈妈煎鸡蛋的香味。一切好像都很正常,可我知道,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我走到客厅,看到垃圾桶被清空了。爸爸正在拖地,妈妈把煎好的鸡蛋端上桌,冲我笑了笑:“发什么呆呢?快吃饭,不然要迟到了。”
我没说话,走到门垫前蹲下身。昨天被爸爸丢掉的那本《住户须知》,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门垫底下,牛皮纸封面在晨光里,泛着一层诡异的灰。
开学第一周的班会课,班主任让大家自我介绍。轮到我的时候,刚说出“我住在青藤小区”,后排就有人轻轻“啊”了一声。
是李雪。她坐在最后一排,扎着马尾,校服袖子总是撸到胳膊肘,露出小臂上几颗浅褐色的痣。我之前在小区里见过她几次,没想到居然同班。下课后她主动凑过来,手里转着一支笔,眼神有点飘:“你也住青藤?几栋的?”
“3栋402。”我刚说完,她手里的笔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
我们蹲下去捡笔时,她压低声音说:“你是不是也有那本破册子?”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李雪的脸在走廊的阴影里显得有点白,她咬着嘴唇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:“我住5栋402,跟你家就隔两栋楼。我家门后贴了张一模一样的纸,用胶带粘死的,撕都撕不下来。”
原来不是我一个人。我攥着书包带,指尖泛白:“你爸妈……知道吗?”
“他们当是老住户的玩笑。”李雪嗤笑一声,踢了踢走廊的栏杆,“我妈说90年代的小区都这样,邻里关系好,爱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感。”她顿了顿,突然往四周看了看,“但我家隔壁401不对劲。”
5栋401是间空置房。李雪说,她搬来三个月,从没见过那户有人出入,门口永远积着灰,门铃按烂了也没人应。但上个月的一个周六,她忘带钥匙站在楼道等妈妈,401的门突然开了条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