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下午的体育课,我请假回了趟家。书包里揣着从床底翻出来的手册,手指摸着第12条规则的字迹,纸页上的灰黑色像是活了过来,顺着指尖往皮肤里钻。
走到3栋楼下,正撞见403的奶奶从外面回来。她手里的黑色布袋比平时更鼓,沉甸甸的,走路时发出“哗啦哗啦”的响声,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滚。看到我,她突然停下脚步,嘴角往两边扯了扯,露出个古怪的笑:“小姑娘,放学啦?”
她的牙床缺了颗门牙,说话时漏风,声音像漏了气的风箱。我点点头,想绕开她往上走,她却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。
是颗白色弹珠,冰凉冰凉的,沾着点湿土。
“拿着玩。”奶奶的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灰,“这玩意儿,小区里多的是。”
我攥着弹珠,指尖被冰得发麻。她转身往403走,布袋里的“哗啦”声更响了,像是有无数颗弹珠在里面滚。我突然想起那天早上看到她在绿化带埋东西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回到家,我把弹珠扔进抽屉最深处,又用旧报纸裹了三层。翻开手册,第12条规则下面,还有一行小字被墨水晕染了大半,只能看清“红裙……孩子……弹珠……”几个词。
晚上做作业时,客厅的挂钟突然“当”地响了一声。我抬头看,时针正好指向七点。妈妈今天没加班,却窝在沙发里看电视,眼神直勾勾的,屏幕上的综艺节目笑得前仰后合,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