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被爸爸瞪了一眼。“没、没有。”她低下头,端起牛奶喝了一口,“就是做了个噩梦。”
我看着爸爸的背影,突然发现他的动作有点僵硬,像个提线木偶。他手里的酒精棉擦过划痕时,那些痕迹不仅没变淡,反而变得更深了,边缘泛出淡淡的绿色,像青藤的汁液。
客厅的窗户关着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。阳光被挡在外面,房间里暗沉沉的,只有爸爸擦拭门板的声音,在空气里一下一下地回响。
李雪第二天没来上学。
我在课间跑去找班主任问,老师说她妈妈打电话来请假,说李雪发了高烧,要在家休息几天。可我总觉得不对劲,放学时特意绕去5栋,402的窗帘拉得死死的,连阳台都遮得严严实实,像是怕漏进一丝光。
第三天早上,李雪终于出现在教室。她脸色灰扑扑的,眼下有很重的青黑,校服领口歪着,露出锁骨处一片淡红色的印记,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。我把书包往桌上一放,刚要问她怎么了,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指甲掐得我生疼。
“你是不是也忘了拉窗帘?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眼睛里全是红血丝,“规则第一条,早晚必须拉窗帘——我前天早上睡过头,窗帘一直关到中午,醒的时候就发现书桌上多了这东西。”
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个小塑料袋,里面装着一绺头发,红得像血。
我的手指猛地收紧,书包带勒得肩膀生疼。李雪把塑料袋塞回口袋,喉结动了动:“那头发是湿的,沾着黏糊糊的东西,跟青藤叶上的黏液一模一样。我妈说我是烧糊涂了,自己揪了头发放桌上吓自己,但我头发是黑的。”
她顿了顿,突然往教室后排瞥了一眼,声音抖得更厉害了:“而且……我好像看到红姨了。”
“红姨?”
“就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。”李雪的呼吸变得急促,“规则第12条写的那个——你手册上肯定有,说遇到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,千万别跟她对视,尤其不能回答她的话,特别是她问‘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’的时候。”
我这才想起那本被我藏在床底的手册。昨晚整理书包时,我确实翻到过第12条,当时只觉得荒诞,没往心里去。现在被李雪一提,后颈突然冒出一层冷汗。
“你在哪看到她的?”
“小区广场的秋千旁。”李雪咬着嘴唇,指节泛白,“就是你说秋千自己晃的那天。我放学比你晚,路过广场时看到她背对着我站在秋千旁,红裙子拖在地上,沾了好多泥。我赶紧低头往家走,结果她突然跟我说话,问我看到她孩子没,穿黄上衣,手里拿着弹珠……”
“你回答了?”
“没有!”李雪猛地提高声音,又慌忙压低,“我捂着耳朵跑的,跑到单元楼门口才敢回头,她还站在秋千那儿,不过这次是脸对着我——”她突然停住,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话。
“她的脸怎么了?”我追问,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。
“没有眼睛。”李雪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眼眶那里是两个黑洞,空荡荡的,好像被挖走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