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冷冷一笑。
“你还没生呢，就替孩子挑口味了。”
陆明华夹了一筷子放我碗里。
“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“为了孩子，别跟妈置气。”
我把那筷子又放回盘里。
“为了孩子，我更不能被你妈随口羞辱。”
“孩子需要的是一个有底气的妈。”
他的眉头拧成一团，脸色阴下来。
“你这是在逼我难做。”
“我夹在中间很累知道不？”
我抬眼看他。
“累吗？”
“那你站到我这边试试。”
“你做我的丈夫，不是她的传声筒。”
他沉默了三秒，又看向厨房。
婆婆收拾碗的声音更响了。
“明华，我不想跟她吃一桌。”
“让她回娘家想吃什么吃什么。”
我笑意更冷。
“我娘家欢迎我。”
“只是我现在走，不合适。”
“孩子在我肚子里，不在你家抽屉里。”
陆明华终于发火了。
“宋一梦，你别太过分。”
“我妈说两句你就这样？”
“你能不能懂点事？”
我把水杯放稳，声音平静。
“如果‘懂事’等于闭嘴，那我不懂。”
“如果‘孝顺’等于被骂，我也不会。”
“你要的不是媳妇，是顺民。”
他被噎得面孔发白，又想说什么。
门铃忽然响了，是快递。
婆婆冲过去签收，回头特意看我一眼。
“给我们家明华的新领带。”
“人家单位有体面场合。”
“不能被你拖后腿。”
我把这句“拖后腿”在心里划了红线。
晚饭草草了事，谁也没再说话。
夜色压下来，屋里只剩钟表的滴答声。
我洗完澡，腰像断了一样。
孩子在肚子里翻身，我轻轻安抚。
“宝宝，睡吧。”
“妈妈在。”
卧室门虚掩着，走廊的光线像一条薄薄的刀。
客厅里传来低声交谈。
是婆婆的声音，尖却压着。
“你得管管她。”
“不能让她骑到咱们头上。”
“以后孩子跟我们陆家姓，这是规矩。”
“她想什么姓都不行。”
我屏住呼吸，心口一紧。
陆明华的声音跟了上来，低低的。
“我知道，我会说她。”
“她现在没工作，又怀着孕。”
“也只能靠咱家。”
“等孩子生出来，让她早点去上班。”
“别在家里闲。”
婆婆“嗯”了一声，像握住了什么把柄。
“对，就得闲不住。”
“要不，钱从哪来？”
“还有，以后孩子，主要咱来带。”
“别把孩子给她娘家带坏了。”
我的指尖攥紧了床单。
我的孩子，被他们轻飘飘地分配来分配去。
像某个可以买卖的东西。
我喉咙发紧，却一声不吭。
我必须听完，记住每一个字。
陆明华又说。
“妈，你也别整天说她。”
“她脾气大，你越说越顶。”
“我来劝。”
婆婆不满地撇嘴。
“你就心软。”
“女人就得治。”
“别给她惯坏了。”
“她今天敢跟我吼，明天就敢骑你头上。”
我闭上眼，胸腔里像有雷在滚。
原来在他们眼里，我不是伴侣。
只是需要被“治”的对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