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,闪过一丝极淡的、连她自己似乎都无法完全理解的疑虑:“至于这鳞片……它是钥匙,亦是容器。应龙之力本就与时序相关,其逆鳞更是蕴藏‘逆溯’之能。唯有以此为核心,才能如此精准地剥离万物初‘萌’之息,并将其强行‘封藏’,逆改其自然生发的轨迹。”

句芒听得背脊发寒。效仿冬之法则?截取初萌之息?以鼓的逆鳞为钥匙?这是何等疯狂而精密的设计!绝非寻常邪魔所能为!

“输往何处?”他嘶声追问,“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?你身为冬神,执掌刑杀,守护轮回,岂容他人如此篡改法则,亵渎‘冬藏’真意?!”

玄冥周身寒气猛地一涨,又迅速压下。她避开了句芒最后一个问题,只是冷然道:“输往之地,我亦在追查。此阵遍布人间,绝非一处。每一次‘归寂’,都意味着又一方天地初萌之息被夺。”

她目光再次扫过那截枯木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此处阵眼已废,线索已断。纠缠无益。”

话音未落,她身影已开始变得模糊,化作缕缕冰寒雾气,似乎就要离去。

“站住!”句芒暴喝,强提神力,一道翠绿神鞭骤然抽出,缠向那团即将消散的冰雾,“你未尽之言!你与此事牵连多深?你又为何恰好在此?!”

神鞭抽中冰雾,却只击散了一片虚影,玄冥的真身已在十丈之外凝聚,背对着他。

“句芒,”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飘忽而冰冷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警告,“莫要再深究。此非你春令该涉足之域。归你的东方去,司你的生长之责。”

“若我不呢?”句芒咬牙,一步步向前,神力虽弱,意志却如出鞘利刃。

玄冥微微侧首,露出小半张冰封的侧脸,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。

“那么下次再见,”她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,直接灌入句芒识海,“便非方才那般……易与了。”

最后一个字落下,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原地,再无一丝痕迹,只留下漫天冰寒的余韵,以及一句冰冷彻骨的威胁。

句芒独自立在荒芜死寂的山巅,握着拳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
冬藏……窃取初萌之息……鼓的逆鳞……

玄冥那未尽的话语,刻意的回避,以及最后的警告,都像是一根根冰冷的针,刺入他的神髓。

她绝非无辜。

而这背后所隐藏的,恐怕是一场足以动摇四季根基、颠覆天地秩序的巨大阴谋。

他低头,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,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逆鳞滚烫的触感和鼓痛苦的嘶鸣。

不能回去。

他抬起头,望向这片被夺走了“春天”的土地,翡翠色的眼眸中,第一次燃起了超越春神职责的、冰冷而决绝的火焰。

无论幕后是谁,无论玄冥扮演何种角色,他必须查下去。

为了鼓,为了这人间被夺走的万千萌芽,也为了他所执掌的、不容亵渎的春之法则。

他化作一道流光,并非东归,而是向着下一处枯萎气息传来的方向,疾驰而去。

第六章 残灰低语

句芒化作的翠色流光低低掠过荒芜的山川。

他刻意压低了高度,神念如网,细细筛过下方死寂的大地。玄冥的警告犹在耳畔,冰寒刺骨,却丝毫未能冷却他胸中翻腾的怒火与决意。东方青帝的血脉在他体内奔涌,带来的不仅是生机,更有属于木灵的极致敏锐与近乎偏执的韧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