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太少了,必须精打细算。

他的目光投向墙角那瓦盆里一夜之间又长高了一小截、绿油油的菘菜苗,又看了看炕沿下那簇过于茂盛、结满了异常饱满草籽的野草。

一个念头闪过。

他忍着腿上传来的钝痛和身体的虚弱,艰难地挪到炕边,伸手小心翼翼地从那簇野草上,捋下那一小簇饱满得过分的草籽。草籽颗粒圆润,捏在手里沉甸甸的,透着健康的棕褐色。

然后,他极其小心地,从掌心那点神土里,分出约莫三分之一,细细地捻碎,均匀地混入那一小捧草籽之中,双手合十,轻轻揉搓,让每一粒草籽都尽可能沾染上那神奇土壤的微末力量。

做完这一切,他已是满头虚汗,靠在炕沿直喘气。

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,但这几乎是目前能想到的、最节省神土的办法了。直接用来催生,效果惊人但消耗太快。如果这土壤的力量能提前“附”在种子上,或许……

他需要实验。

晌午过后,忠伯回来了,脸色有些忐忑,怀里小心翼翼抱着个小布包。

“少爷,”他关好门,才压低声音说,“换到了些萝卜籽,还有一小把黍米(黄米)籽。村里人都穷,种子也金贵,就这点,还是看在……看在您病重的份上,几家凑出来的。”他说得含糊,但林屿明白,恐怕是忠伯舍了老脸去求来的,甚至可能还夹杂着一些怜悯和打发。

“土呢?”

“土好办,老奴去村后山脚背阳处,刨了点没上过冻的浮土,看着还成。”忠伯指了指门外一个小破筐。

林屿点点头,没多问过程的心酸。他让忠伯将那些萝卜籽和黍米籽分成两份。一份极少,另一份是大部分。

然后,他将那份极少的种子,和自己刚才用神土“处理”过的草籽混合在一起——他得试试,沾染了神土气息的种子,和普通种子种在一起,会不会有影响。

“忠伯,把瓦盆里的菘菜苗小心移出来几棵,种到屋后避风处,剩下的土清出来。用新弄来的土,和盆里剩下的旧土混匀,把这份种子种下去。”他指了指那份混合了特殊草籽的少量萝卜和黍米种子。

“那……这些呢?”忠伯指着那份大部分的普通种子。

“这些另找地方种,就用普通的土,和屋后的土一样。”林屿眼神深邃,“长得太快太好,会惹人眼。”

忠伯恍然大悟,连连点头,看向林屿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。少爷虽然年纪小,又遭了大难,但这心思,却比以往更深沉缜密了。

接下来的两天,林屿一边艰难地养病喝药,一边和忠伯小心翼翼地照料着那几盆“实验田”。

结果令人振奋!

那份混合了“特殊草籽”的种子种下去后,第二天下午就齐齐冒出了嫩芽,长势虽然比不上直接使用神土催生那般逆天,却也远比正常季节的萝卜苗和黍米苗要健壮、油绿得多,生机勃勃。

而另一边,只用普通土种植的种子,才刚刚有要破土的迹象,蔫头耷脑,对比鲜明。

更让林屿惊喜的是,那些“特殊草籽”本身,在泥土里也焕发了生机,长出的并非原来的野草,而是一种他们都不认识的、叶片肥厚、绿得发亮的植物,看上去……似乎也能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