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爸爸?”林夏的声音在寂静中发颤,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淹没。

人影逐渐清晰,穿着深蓝色工装背带裤,袖口沾着铜绿色的锈迹,头发有些凌乱,额角还带着细小的汗珠——正是十年前失踪时的父亲林文涛。他似乎看不见她,只是专注地俯身调试着钟摆后的齿轮组,手指灵活地转动着螺丝刀,嘴里念念有词:“还差最后一个零件……相位就能对齐了……”

“爸爸!我在这里!”林夏冲过去想抓住那道虚影,可手指却径直穿过了他的肩膀。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,仿佛瞬间浸入冰水,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,连呼吸都带着白雾。

落地钟突然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机械结构。父亲的影像开始扭曲,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。林夏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枚黄铜零件,形状像朵含苞待放的莲花,花瓣边缘还带着细微的齿痕。当他小心翼翼地把零件嵌入齿轮组时,整座钟发出悦耳的共鸣,嗡嗡的低频震动让展厅地板都在轻微发麻。

随着共鸣声响起,展厅里所有钟表同时有了动静——停摆的自鸣钟敲响了沉闷的钟声,镀金怀表的表盖自动弹开,露出里面精密的机芯,连墙角那座依靠日光校准的古老日晷,指针都开始随着某种虚拟的光源缓慢转动。

“时间锚点校准成功。”父亲的声音变得空灵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夏夏,如果你看到这个影像,说明时空裂隙已经稳定……”

话音未落,落地钟的玻璃罩突然发出“咔嚓”的碎裂声,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。林夏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向钟面,无数钟表零件像流星般在她眼前划过,齿轮、发条、指针组成旋转的漩涡。她本能地闭上眼,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机械运转的轰鸣,身体仿佛在失重状态下急速坠落。

再次睁开眼时,雨还在下,但眼前的景象却完全陌生。脚下是湿漉漉的青石板路,两侧是鳞次栉比的骑楼,招牌上“永安百货”“先施公司”的繁体字样在雨雾中若隐若现。黄包车在石板路上溅起水花,车夫的吆喝声混着街角留声机里周璇的《天涯歌女》飘来,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煤炉和香水混合的味道。

林夏低头看向自己,身上的白大褂不知何时变成了浅蓝色学生旗袍,领口系着蝴蝶结,口袋里的明信片变成了一本烫金封面的笔记本。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,父亲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:“1937年5月,星海市商会。寻找莲花形齿轮,阻止时空错位。记住,三点十七分是关键节点。”

第三章:民国风云

“小姐,要坐车吗?”穿粗布短打的黄包车夫殷勤地停在面前,草帽檐滴落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蓝布褂子,“雨这么大,我送您去商会大楼,只要两个铜板。”

林夏定了定神,把笔记本紧紧攥在手心:“麻烦您了。”她撩开绣花车帘坐进车篷,狭小的空间里飘着淡淡的煤烟味,车座上铺着磨得发亮的皮革。

黄包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前行,林夏掀起窗帘一角,贪婪地看着街景。骑楼柱子上贴着“抵制日货,提倡国货”的标语,油墨在雨水冲刷下有些模糊;绸缎庄的伙计正忙着把橱窗里的旗袍收进屋内;几个穿学生制服的年轻人举着横幅从对面走过,嘴里喊着“保卫华北”的口号。报童在雨中奔跑,清脆的吆喝声穿透雨幕:“看报看报!淞沪局势紧张!日军增兵华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