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铿心头巨震,无数念头闪过。招灾惹祸?是指这每日的死而复生?还是指……
那“彭祖”却不给他深思的时间,缓缓站起身。他这一动,顿时带来一股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压力,仿佛整个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“今日时辰尚早,你我之争,不妨…优雅些。”他微笑着,一步步向钱铿走来,身影随着步伐,开始变得有些朦胧,边缘处仿佛有细微的黑雾溢出,扭曲光线,“都说彭祖之神,在乎导引吐纳,炼气藏精。不若…便比比谁的气更长,谁的神更固?胜者,便是今日之彭祖,享这人间香火,受这天地寿元。败者……”
他沒有说下去,只是那笑容变得越发深邃而贪婪,目光再次扫过钱铿的心口。
钱铿只觉得一股冰冷彻骨的吸力自对方身上传来,并非针对他的身体,而是直接针对他的元神,针对他那与“彭祖”之名紧密相连的存在根本!周身新生的气血竟有失控沸腾、欲离体而去之感!
他瞬间明白了“代价”的含义!
这不是夺舍,这是…争名!是要将他存在的根基连根拔起,彻底取代!
“妄想!”钱铿须发皆张,爆喝一声,再无保留。周身清光大盛,七百载苦修的纯正道家元神如旭日般自顶门跃出,辉光灿灿,护住周身,强行抗衡那无形的吞噬之力。
同时,他双手疾舞,一道道繁复古老的印诀打出,引动静室内所有禁制。霎时间,符文如链,光华如狱,将这方空间彻底封锁、镇压!
那“彭祖”的身影在璀璨光华中扭曲了一下,步伐却未停。他身周溢出的黑雾与清光禁制碰撞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滋滋”声,竟在缓慢地侵蚀、消融那些符文!
“没用的…”他轻声道,声音仿佛直接响在钱铿的识海,“规则如此…我即是你之昨日,亦是你之明日。避不开,逃不掉的…”
两人的力量,一清一浊,一正一诡,在这狭小的静室内轰然对撞、纠缠、消磨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只有法则层面的剧烈摩擦,无声处听惊雷!
钱铿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。对方的力量诡异莫测,似虚还实,更带着一种针对他本源的克制与吸引。他那新生的、尚未与元神完全磨合的脏腑开始传来隐隐的刺痛,仿佛真的要被人强行剥离出去!
就在他渐感不支,元神光华被那黑雾压制得渐渐收缩之际——
“铛——!”
一声悠远宏大的钟鸣,突然自彭城中心的祭祀巨钟处传来。
那是辰时的报时钟声。
钟声入耳,那“彭祖”身影猛地一滞,周身的黑雾剧烈翻腾了一下,他脸上那从容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纹,显出一种极度的不甘与…某种受到限制的恼怒。
“时辰到了…”他盯着钱铿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贪婪的遗憾,“今日…暂且是你。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如同被水洗去的墨画,迅速变淡、消散。那弥漫室内的诡异压力和吞噬之力也潮水般退去。
最后消失的,是他那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,袅袅回荡:
“好好享用这‘一日’吧,我亲爱的…昨日之我。”
黑雾彻底散去,禁制光华缓缓平复。
钱铿兀自保持着戒备的姿势,元神归位,脸色苍白,额头沁出细密汗珠,体内那新生的脏腑因方才的激烈对抗而隐隐作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