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,指尖沾着暗红的血渍,却依旧挺直着脊背,仿佛只是去赴了场寻常的夜宴。
我端来热水,他接过帕子的瞬间,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。
“你的手。”我盯着他食指上的疤,“这伤是怎么来的?”
他猛地抽回手,眸色骤冷,“与你何干?”
“前两起挖眼案的死者,指尖都有类似的划伤。”
我逼视着他,“张屠户是不是也有?”
沈清晨沉默片刻,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,里面是枚沾血的玉佩,“这是在张屠户手里发现的。”
玉佩上刻着个“御“字,质地温润,不像凡物。我指尖触到玉佩时,鳞片又烫起来,这玉佩上有妖气。
“司徒御景。”我低声道,“这是镇国将军的玉佩。”
沈清晨抬眸看我,“你认识他?“
“见过一面。”
我想起半月前在酒楼,那个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,腰间就挂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。
他笑起来眼角有颗痣,递给我一壶桃花酿,说,“姑娘身手不凡,不知师从何处?”
那时我正用妖力压制着即将发作的寒症,没敢多言,只接过酒壶便走了。
“他昨夜在何处?”我问。
“在衙门值守。“沈清晨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,“他不在场。”
我走到他身边,突然闻到他发间有淡淡的桃花香,和司徒御景那壶桃花酿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“沈公子,“我轻声道,“你信鬼神之说吗?”
他转头看我,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,竟添了几分暖意,“子不语怪力乱神。但此案诡异,恐非人力可为。”
我的鳞片又在发烫,这次更剧烈。
我猛地转身,看向院墙外那棵老槐树,树影里藏着双眼睛,正死死盯着我们。
“谁在那里?”
我低喝一声,腰间的骨刺瞬间出鞘,化作三寸长的利爪。
沈清晨被我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,眼里闪过一丝错愕。
树影里的东西动了,像团黑雾般飘向远处。
我想追上去,却被沈清晨抓住手腕,“危险。”
他的掌心很烫,比我的鳞片还烫。
我低头,看见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,却依旧没有松开。
“那是妖气。”
我挣开他的手,“挖眼案定是妖怪所为。”
他望着黑雾消失的方向,沉默许久,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鳞片,突然想起爹娘临终前的话,“永远别让人类知道你是半妖,他们只会怕你、杀你。”
“一个想活下去的人。”
我避开他的目光,转身回房,“沈公子若怕我,明日便可写和离书。”
关上门的瞬间,我听见他低低的咳嗽声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看到他清瘦的影子,竟让我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,爹娘用身体护住我的时候。
夜里我做了个梦,梦见张屠户的眼睛在血泊里盯着我,说,“你为什么不救我?”
我惊醒时浑身冷汗,摸到枕头下的骨刺,才想起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只能躲在爹娘身后的孩童。
推开门想去打盆水,却看见沈清晨站在院中。
他穿着月白的里衣,手里拿着件披风,见我出来,递了过来,“夜里凉。”
我接过披风,触到他指尖的凉意,突然想起他手帕上的血迹,“你咳血多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