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季知节…哦,姜妙。”她猛地凑近,盯着我的脸,眸中亮得惊人。“你穿女装的模样可比当年男装的时候俊俏多了。”
她是谁?
她到底知道多少?
沈砚让她来的?
无数疑问翻涌。
“烦死了,非让我知道这么多,又不让我说!”李清风突然仰天长啸,一脸憋屈。 她…怎的如此跳脱? “你不想知道吗?”她忽又压低声音,带着诱哄。 “不想。”我答得干脆。 “你不想知道?哼!我还不想告诉你呢!”她立时叉腰噘嘴,摆起娇蛮架子。 下一秒,却又抓住我的手,眼巴巴地摇晃,嗓音软糯:“问一句嘛,就一句,求你了…” 瞧着她那副鲜亮跳脱、生机勃勃的模样,心口像是被钝针猝然一刺。
曾几何时,我也是这般恣意张扬。
可沈砚呢? 他看我的眼神,永远像在看一块碍眼的冰坨子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,唯恐沾染半分。 果然,心头所爱之人,便是当街摔个狗啃泥,落在他眼里,怕也能品出几分“率真可爱”来。
若是不爱,纵是捧出真心,也只嫌腥气。 “沈夫人,”我倏地抽回手,声音冷硬如铁,“季知节?不识得,画纸若不中意,夫人自便就是。”
言罢,不再看她错愕神情,转身便走。 我脚步未停。 她却快步追了上来,绕到我面前,脸上那点娇蛮跳脱尽数褪去,她盯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顿:
“姜妙姑娘,你躲得了一时,躲不了一世。” 她忽地倾身,气息拂过我耳际,声音轻得像羽毛,却重如千钧: “你真觉得,沈砚那双眼睛,会认不出他亲手教出来的笔触?” “还是你觉得,他夜夜对着你当年的画像出神,是瞎的?”
4.
送画的路上,想着李清风的话,心里堵堵的。
巷子里撞见几个纨绔,直接堵了我的去路。 我不想惹事。 “小美人儿,一个人啊?跟了爷,不比你卖画强?”带头的说着手就往我脸上伸。 我躲开,想走,却被他们一把推倒在地。 画撒了一地。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有人撑腰的我了。 我得忍。 忍……忍…… 忍个屁! 我抄起手边的竹棍劈头盖脸一顿乱扫。 当年爬树打架的功底居然还没丢。 “打狗棍法!” “虎落平阳被犬欺是吧?来啊!” 看他们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嚎,心里真爽。 一回头,沈砚站在巷口。 我头一次在他那张万年冰山的脸上看见这么剧烈的表情变化——担忧,震惊,尴尬。 “我……路过。” 完了。 我迅速抓了把土就往脸上猛抹。 他帮我捡起画,死活非要陪我去送。 一路并肩走,我用画死死挡着脸,却依然能感觉到他视线烫得吓人。 “你的脸……” “我从小就丑,丑得惊天动地,怕吓着太傅您!”我急吼吼打断他。 余光里,沈砚好像笑了。 一定是我太紧张眼花了。 …… “张员外,实在对不起,路上被狗追,摔了一跤,画有点脏了。” 张员外瞅了瞅我身后的沈砚,欲言又止。 碍于沈砚的地位,他屁也没敢放。 这算不算狗仗人势? 呸,我才不是狗。 “本来也就是想瞧瞧沈太傅青睐的画是什么样。这下连本尊都见到了,姜姑娘又何错之有呢?”他笑得满脸褶子都堆起来了。 一出府门,我立刻开口:“画已送到,告辞了太傅。” 说完撒腿就跑,专挑弯弯绕绕的小巷钻,生怕他跟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