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明月想起陪嫁清单里的谷种和农具,点头道:“臣女带来的有耐旱的粟米和荞麦,只要挖渠引水,应当可行。”她走到地图前,指尖点在一处河谷,“此处地势平坦,靠近水源,可试种。”
腾格里盯着她的手指,忽然道:“公主似乎懂农事?”
“臣女幼时在皇家别苑,见园丁耕种,略知一二。”李明月没有说,她曾为了研究草药,在御花园的菜畦里折腾了半个月,气得园丁告到父皇面前。
腾格里沉默片刻,忽然起身:“既然如此,公主明日便去河谷看看吧。”他走到帐门口,又回头道,“其木格说,公主懂医术?”
“略通皮毛。”
“前几日有牧民的羊得了怪病,公主若有空,也去看看。”说罢,他大步走出帐外,留下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。
三日后,河谷。李明月蹲在田埂上,看着牧民们用中原带来的曲辕犁耕地。起初他们还对这“怪犁”半信半疑,但试了半日,发现比传统的直辕犁省力不少,都啧啧称奇。云岫在一旁笑道:“公主,您看那巴特尔,刚才还说‘汉人玩意儿中看不中用’,现在犁得比谁都欢。”
李明月望去,见一个身材魁梧的草原青年正扶着犁,额上渗着汗珠,脸上却带着笑。她想起其木格说过,巴特尔是腾格里的伴读,勇猛但有些固执。
忽然,远处传来一阵喧哗。李明月起身,见几个牧民抬着一只病羊跑来,羊身抽搐,口吐白沫。“可敦!您快看看!”为首的牧民焦急地喊道。
李明月上前,按住羊的脖颈,感受脉搏的跳动,又翻开羊眼,见瞳孔散大。她想起《伤寒杂病论》中“痉病,发热恶寒,项背强急”的记载,又结合草原多风的特点,心中有了判断。“这是风邪入体,引发抽搐。”她对牧民道,“取防风、独活各三钱,煮水灌服,再用放血疗法,刺羊的耳尖和尾尖。”
牧民们面面相觑,显然不信。巴特尔皱眉道:“羊病了杀了便是,哪用这么麻烦?”
“不可!”李明月摇头,“这病会传染,若不及时医治,整个羊群都会遭殃。”她见众人犹豫,索性亲自取来银针,在羊的耳尖刺了一下,挤出几滴黑血。
就在这时,腾格里骑马赶来。他勒住马缰,看着李明月蹲在地上为羊治病,眼神复杂。当他看到那根银针时,眉头皱得更紧:“公主这是在做什么?草原的羊,不用中原的巫术。”
“这不是巫术,是针灸。”李明月抬头,语气平静,“首领若不信,可等半个时辰,看羊是否好转。”
腾格里没有说话,只是翻身下马,站在一旁。半个时辰后,那只病羊果然停止了抽搐,虽然虚弱,却能站起来了。牧民们发出一阵欢呼,巴特尔也挠着头,有些不好意思:“可敦……是我错了。”
李明月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。腾格里看着她额角的汗珠,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羊皮,递了过去:“擦擦。”他的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,滚烫的温度让两人都是一怔。
夕阳西下时,李明月站在河谷边,看着牧民们赶着羊群回家,远处的蒙古包升起袅袅炊烟。腾格里走到她身边,忽然道:“公主的牡丹簪,明日我让银匠在上面加几颗狼毫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