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冷笑一声,“陈师傅,我劝你别胡搅蛮缠了,赶紧把你儿子的后事办了。再闹下去,对你没好处。”
我像一尊石像,僵在原地。
我明白了,他们官官相护,早就串通好了。
从警局出来,天上下起了雨,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脸上,和我的眼泪混在一起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。
太平间里,小彦静静地躺着。
我看着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,每一道伤,都像一把刀子,在我心上狠狠地剜。
我不能就这么算了。
如果法律不给我公道,我就自己去讨。
2.
接下来的半个月,我像个疯子一样四处奔走。
A市不行,我就去B省。
信访办、纪委、检察院……
我把所有能想到的部门都跑遍了。
我把货车卖了,换来的钱都用来支付路费和打印材料。
我逢人就下跪,磕头,把儿子的照片递给他们看。
可我得到的,只有冷漠的眼神和不耐烦的推诿。
“材料放这儿吧,等通知。”
“这事儿不归我们管,你去隔壁问问。”
“老陈,你这事儿我们知道,但那个朱家……唉,你懂的。”
我懂,我怎么会不懂。
朱家是本地最大的地产商,黑白两道通吃,手眼通天。
在他们眼里,我儿子的命,可能还不如他们家的一条狗。
钱花光了,能求的人也都求遍了。
我像一条丧家之犬,被赶回了老家。
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,同情里夹杂着鄙夷和疏远,仿佛我是一个不祥的人。
我彻底绝望了。
那个晚上,外面下着瓢泼大雨,电闪雷鸣,像是老天爷也在为我鸣不平。
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,喝着最烈的酒。
酒精麻痹不了我的神经,反而让小彦惨死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愈发清晰。
他那只死不瞑目的眼睛,好像在质问我。
“爸,为什么?为什么他们打死我,却能逍遥法外?”
“爸,你好没用啊……”
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,眼泪和着酒一起吞进肚里。
不,儿子,爸不是没用。
爸只是找不到门路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,像毒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脑子。
既然书面的证据他们不看,那我就给他们一个他们无法忽视的“证据”。
我踉踉跄跄地冲出家门,骑着老摩托车,一路狂奔到A市里的医院。
我太熟悉这里了,太平间的位置,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。
我撬开门,借着手机微弱的光,找到了小彦的冰柜。
打开柜门,一股寒气扑面而来。
我看着儿子那张已经开始变形的脸,心如刀割。
“儿子,别怕,爸带你走。”
“爸带你去省城,去首都,爸就不信,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了!”
我从怀里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剔骨刀,手抖得厉害。
我闭上眼睛,脑海里闪过小彦从小到大的笑脸。
“对不起了,儿子。”
“爸要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刀落下去的那一刻,我的心也跟着死了。
我把儿子的头颅放进保温盒内,周围塞满了冰。
盖紧后,紧紧地抱在怀里,就像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。
我骑上摩托车,冲进茫茫的雨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