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更要命的是,她这摊子烂事总拖得部门业绩下滑。上个月总公司的季度考核里,我们办事处的客户满意度排名垫底,合同履约率差了其他办事处近二十个百分点。批评函像雪片似的飞来,先是人力资源部的警告,接着是市场部的质疑,最后连总经理办公室都发来了问询邮件。我跟小 A 谈了无数次,办公室谈过,微信里聊过,甚至请她在楼下咖啡馆喝了杯拿铁——那杯三十块的拿铁,是我这个月最大的「办公支出」。

可她每次都有新理由。我说考勤问题,她就翻出手机里孩子的病历本照片;我说工作积压,她就抱怨「女人在职场太难了,又要顾家又要干活」;我说总公司在催,她干脆往椅背上一靠:「张哥,你就不能多担待点?都是同事,帮衬下怎么了?」最后那次谈话,她甚至带着点不耐烦:「反正我工资是总公司发的,又不花你的钱,你操这心干嘛?」

架不住同事们的怨气和总公司的压力,我在部门周会上拍了胸脯:「小 A 这事,我去跟总公司沟通,一定给大伙一个说法。」说这话时,我看着王姐眼里燃起的期待,小 P 紧绷的肩膀松了松,心里暗暗发誓,这次必须要有个结果。

我们这办事处说是「总公司直属」,其实更像个被遗忘的角落。总公司的大 BOSS 们忙着在省城扩张业务,一年到头没来过临州一次;绝大部分总公司的同事甚至不知道「临州办事处」有个叫小 A 的员工,更别提她这离谱的考勤了。我知道,要解决这事,必须找对人——分管我们部门的副总经理李建国。

李建国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职场人,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,说话总是慢条斯理,可眼神里藏着股精明。我特意选了季度汇报的日子去省城,在总公司会议室门口堵到了他。那天他刚开完会,手里捏着保温杯,我赶紧递上提前整理好的材料:「李总,耽误您十分钟,想汇报下临州办事处的人事问题。」

材料里附了小 A 近半年的考勤记录——那页打印纸被我标红了二十多个「旷工」;还有同事们匿名写下的工作记录,王姐记着「3 月 15 日替小 A 对接客户,加班到 20:30」,小 P 写着「4 月 2 日替小 A 补报表,核对数据至凌晨」;最后是总公司发来的三份批评函复印件。李建国戴上老花镜,一页页翻着,眉头从舒展慢慢皱成个疙瘩,最后「啪」地把材料拍在桌上:「这怎么回事?旷工这么多次,你们怎么不早说?」

「之前跟她沟通过好几次,她总找理由,我想着……」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:「职场不是慈善堂!拿工资就得干活,哪来那么多理由?」那天下午,李建国当场就给小 A 打了电话,让她第二天去省城总部谈话。我以为这事总算有了盼头,可等小 A 从省城回来,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后来我才知道,小 A 跟李建国谈了三次。第一次说自己单亲妈妈不容易,孩子没人带;第二次哭诉父母身体不好,家里重担全在她身上;第三次干脆拿出医院的「神经衰弱」诊断证明,说医生建议她「减少工作压力」。李建国起初还耐着性子劝她「克服困难」,后来见她油盐不进,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。有次他在电话里跟我说:「这姑娘不对劲,满嘴跑火车。下次她再无故旷工,你给我发个微信,我亲自去临州抓个现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