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响了,是个陌生号码。
接起来,里面是“吧嗒、吧嗒”的声音。
像有人在舔话筒。
我把手机摔了,屏幕裂成蛛网。
裂纹里,好像映出张蜡黄的脸。
后颈又开始痒,钻心的痒。
我抓了两下,指甲缝里沾了点皮。
是我的皮,却带着股腥甜味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很轻,像踩在棉花上。
“小远,”是奶奶的声音,就在门外,“开门啊,奶给你送新皮来了。”
我捂住耳朵摇头,眼泪糊了一脸。
门板“吱呀”响,像是要被推开。
后颈的痒突然变成疼,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。
镜子里,我的额头红印越来越深,快要变成洞了。
“吧嗒……”
声音好像在我自己喉咙里。
疼得钻心时,我抓起桌上的水果刀。
刀刃冰凉,抵在后颈。
门外的声音还在响,黏糊糊的,像鼻涕泡破了。
“小远,别躲了,你的皮最合身。”
镜子里,我的脸在抖,额头上的红印鼓起来,像要冒出个包。
后颈的皮肤开始发烫,像贴了块烧红的烙铁。
我咬着牙,刀刃往肉里压了压。
血珠渗出来,滴在衣领上,腥得冲鼻子。
门外的脚步声停了。
“你敢?”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尖,像指甲划过玻璃,“那是你爷爷求来的福气!”
爷爷?
我愣了愣,刀差点掉在地上。
想起爷爷死前抓着槐树根的样子,想起他喉咙里的嗬嗬声。
难道……
后颈的疼突然炸开,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往外顶。
我惨叫一声,手里的刀飞了出去。
镜子里,我的后颈皮肤裂开道缝,蜡黄色的,正一点点往外冒。
像有人要从里面钻出来。
“他用十年阳寿换的,”门外的声音又软下来,带着点诱哄,“换你给奶奶当新皮,划算得很。”
阳寿?新皮?
我明白了。
爷爷不是被害死的,是他自己愿意的。
他用自己的皮,换了让奶奶“换皮”的机会。
而我,就是下一张。
裂缝越来越大,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肉。
我能感觉到有只手在里面动,冰凉的,正抓着我的骨头。
“吧嗒……”
这次,声音就在我耳边。
我猛地转头,看到镜子里多了张脸。
半张是我的,半张是奶奶的,额头上那个洞正对着我,黑糊糊的。
“换吧,”她笑着说,嘴角咧到耳根,“换了,你也能活很久。”
刀刃还在地上闪着光。
我弯腰去捡,手指刚碰到刀柄。
后颈的皮肤彻底裂开了。
凉飕飕的风灌进去,带着樟木箱的霉味。
镜子里,那张蜡黄的脸彻底露出来,对着我眨了眨眼。
门外的阳光很好,透过窗户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块光斑。
光斑里,有无数细小的皮屑在跳。
像在庆祝。
我没捡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