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颈突然痒起来,像有虫子在爬。
摸了摸,摸到块翘起的皮,蜡黄色的,一撕就掉,露出下面粉嫩的肉。
是我自己的皮在蜕。
原来换皮不是一劳永逸的,像蛇蜕皮,一次又一次,直到没皮可换。
巷口的风卷着落叶过来,带着股熟悉的樟木味。
我低头看怀里的蓝布包,它好像自己鼓了起来,里面有东西在动,窸窸窣窣的。
打开一看,里面躺着半张脸,是我刚蜕下来的,眼睛还睁着,盯着我笑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,由远及近。
是老太太报的警?
我把蓝布包往垃圾桶里一塞,转身就跑。
跑过三条街,跑进条死胡同。
胡同尽头是堵墙,墙上爬满了爬山虎,叶子红得像血。
我喘着气,靠在墙上,后颈的裂口又开始疼。
墙里面传来“吧嗒”声,很轻,很黏腻。
抬头一看,墙头上探出个脑袋,是奶奶的脸,不,是贴着奶奶皮的我自己的脸。
“跑啥?”她笑着说,额头上的洞正对着我,“新皮找到了?”
我摇摇头,指着外面:“有人知道了。”
“知道了又咋?”她从墙上跳下来,落在我面前,动作轻飘飘的,“老槐树还等着呢,你爷也等着呢。”
她的手抓住我的胳膊,冰凉的,指甲嵌进我的肉里。
“你看,”她掀起自己的衣领,后颈的皮肤裂开着,里面露出张年轻的脸,是二丫的,“这皮快坏了,得换你的了。”
二丫的眼睛瞪着我,满是血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