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吧嗒……”
这次,是我自己在舔嘴唇。
喉咙里涌上股热流,带着股熟悉的腥甜。
我低头,看着自己的手。
指甲变得又尖又长,泛着青黑色,正深深抠进槐树根的皮里。
像爷爷当年那样。
蓝布包掉在地上,新皮滚了出来,粉嫩嫩的,在月光下闪着光。
树根们突然松了。
它们围着新皮,欢快地扭动着,像在庆祝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它们把新皮拖进树缝里。
树干的裂缝慢慢合上,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只有空气里的腥甜,浓得化不开。
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洞,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,凉飕飕的。
转身往回走时,脚步轻飘飘的,像踩在棉花上。
路过巷口,看到明明家的灯还亮着。
窗户上,映着个小小的影子,正趴在桌上写作业。
我笑了。
蓝布包空了,得再找张新的。
明天,去学校门口等他。
他的皮,应该很合身。
学校门口的梧桐叶落了一地,踩上去沙沙响,像踩碎了干硬的皮。
我站在公交站牌后,看着穿校服的孩子涌出来。明明背着书包,走在最后,低着头踢着石子,书包带歪在一边。
他的脖子很细,皮肤白净,像刚剥壳的笋。
我摸了摸怀里的蓝布包,里面是空的,布面糙得磨手。
明明走到路口,左右看了看,往我这边的小巷拐进来。
机会来了。
我刚要走出去,他突然停住,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——是个小小的桃木挂件,红绳系着,刻着歪歪扭扭的“平安”。
“奶奶给的,说能辟邪。”他对着挂件小声说,手指摩挲着桃木的纹路。
我的脚步顿住了。
桃木?
想起爷爷坟头的桃树枝,想起奶奶樟木箱里从不放桃木制品。
这小东西,真能辟邪?
明明揣好挂件,继续往前走,离我越来越近。他的后颈露在外面,皮肤薄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,像张绷紧的纸。
“吧嗒。”
我听到自己喉咙里的声音,黏糊糊的。
刚要伸手,巷口突然冲进来个老太太,拄着拐杖,头发全白了,脸上的皱纹比老槐树的皮还深。
是明明的奶奶。
“明明!你跑啥!”老太太喊着,拐杖笃笃地敲着地面,“不是让你等我吗?”
明明看到她,撒腿跑过去:“奶奶!你咋来了?”
“我再不来,你就被‘皮鬼’勾走了!”老太太的声音很大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,“村里的王瞎子家就是例子,祖孙三代都成了换皮的,没一个好下场!”
皮鬼?
我往后退了退,躲在站牌后面。她的眼睛太亮了,像能看穿我额头上的洞。
老太太拉着明明往巷外走,边走边说:“记住了,见到脸色蜡黄、额头上有红印的,赶紧跑,那是皮没换好的!还有啊,千万别捡地上的蓝布包,里面裹着的……”
后面的话被风吹散了,听不清。
我看着他们的背影,明明的桃木挂件在阳光下闪了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