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…好的，外婆。”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顺从，“我们去铺床。”
姐姐明白了我的意思，我们俩走向那张冰冷的土炕。在转身背对外婆的瞬间，我快速用眼神扫视四周，寻找剪刀。
姐姐则似乎不经意地靠近一个破旧的木柜，手指微微一动，从柜子与墙壁的缝隙里，摸出一把生锈的铁剪刀，迅速塞进了我的手里。
冰凉的铁器触感让我一个激灵，但我紧紧握住，借着身体的遮挡，快速将其塞进了炕上破旧褥子的枕头下面。
我的心跳如擂鼓。
外婆看着我们铺好被褥，满意地点点头。她脱掉那件深色的外衣，露出里面更显枯瘦的身形，躺到了炕的最外侧，正好堵住了下去的路。
我和姐姐睡在最里面，紧挨着。
油灯被吹灭。彻底的黑暗笼罩下来，浓得化不开。只有窗外极其微弱的月光，勉强勾勒出一点物体的轮廓。
我能听到三个（或者说两个半？）人的呼吸声。姐姐的呼吸急促而恐惧。我的同样如此。
而外婆的呼吸……很轻，很慢，甚至有时候会停顿很久，久到让人怀疑她是否还需要呼吸。
时间在黑暗中变得模糊而漫长。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我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也许一小时，也许只有几分钟。
突然，一阵细微的、却清晰可闻的声音响起。
“咔嚓……咔嚓……”
像是有人在咀嚼什么硬脆的东西，声音很近，就在耳边。
是外婆的方向。
我的血液瞬间凉透了。规则第六条和第七条同时在我脑中炸响。
咔嚓……咔嚓……
那声音持续着，不紧不慢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惬意？
我感觉到身边的姐姐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，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了我的胳膊。
“外婆……”姐姐的声音带着哭腔，颤抖得厉害，“你……你在吃什么？”
黑暗里，咀嚼声停下了。
一阵沉默，恐惧无声的漫延开来。
然后，外婆那干涩、缓慢的声音响起来，贴得极近，仿佛就贴在我的耳朵后面，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冰冷的气息：
“乖孙，我在吃花生啊……”
轰的一声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在夜间进食，她在吃“花生”！
规则第七条被触犯了！或者说，这条规则正是为了揭露她的谎言！
她不是真正的外婆，那她是什么呢？
枕头下的剪刀硌着我的后脑勺，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，但远远不够。
“咔嚓……咔嚓……”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这一次，似乎更加愉悦，更加接近。
我死死闭着眼睛，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，遵循着规则第六条：闭眼装睡。
我能感觉到，有一股冰冷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，巡视着。
然后，一只冰冷、干枯、布满褶皱的手，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。
“乖孙……睡着了吗？”外婆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耳朵响起的，那冰冷的气息吹进我的耳廓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。“外婆这里还有好多花生……香着呢……要不要尝尝？”
我屏住呼吸，一动不动，努力的模仿着熟睡时深沉均匀的呼吸。周围静的可怕，只剩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，几乎要撞破胸腔。
那只手又推了我几下，力度加大了一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