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有一次,他做了一个很大的蜈蚣风筝,需要好几根长长的竹篾连接起来。为了找到合适的竹子,他跑遍了村子后面那片野生的竹林。竹林里蚊虫很多,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,形成斑驳的光影。他不嫌麻烦,仔细挑选着那些笔直、坚韧的竹子。回来的时候,手上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,衣服也蹭脏了。奶奶看到后,心疼得直嘆气,一边给他清洗伤口,涂上草药,一边念叨着:“你看你看,让你别弄,偏要弄,受这罪。”

小满疼得龇牙咧嘴,但还是笑着说:“奶奶,没事,很快就好了。你看,这竹子多好,做风筝肯定特别结实!”

他把做好的蜈蚣风筝拿到村头的空地上试飞。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,天气很好,风不大不小,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。村里几个半大的孩子也围了过来看热闹。小满拿着线轴,迎着风跑了几步,然后轻轻一抛。那只色彩斑斓、造型奇特的蜈蚣风筝,摇摇摆摆地升上了天空。

“飞起来了!飞起来了!”孩子们兴奋地叫喊着。

小满兴奋地松着线,看着自己的杰作在空中蜿蜒游动,像一条色彩斑斓的长龙。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豪。他觉得,这条风筝就像他一样,虽然身处这个小山村,但心却渴望着飞向更广阔的天空。

他仰着头,看着风筝越飞越高,几乎要消失在云端。他彷彿看到风筝带着他的思念,飘向了遥远的南方。爸爸妈妈,你们看到了吗?这是你们的儿子给你们的礼物。

忽然,一阵强风吹来,风筝在空中剧烈地摇晃起来。小满赶紧收线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,然后一头栽了下来,挂在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上。

孩子们的欢呼声瞬间变成了惋惜声。

“哎呀,可惜了!”

“小满,你的风筝挂在树上了!”

小满也愣住了,随即感到一阵强烈的失落。他跑过去,仰望着挂在高处风筝。那蓝色的翅膀,黑色的尾巴,此刻显得那么无助。

“奶奶,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……”他声音有些哽咽地跑回家。

奶奶正在晒谷场上翻晒刚收下来的花生。听到小满的话,她抬起头,看了看远处的老榆树,又看了看小满失落的样子,嘆了口气:“唉,没啥,不就是一个风筝嘛。再做一个就是了。”

“可是,那个是我好不容易做好的……”小满低着头,小声说。

奶奶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娃,东西坏了,可以再做。人啊,要往前看。别老想着那些没用的东西,耽误了正事。”

小满没有再说话,默默地跟在奶奶身后,回了家。他心里闷闷的,不是滋味。他知道奶奶是为他好,可他觉得,奶奶不懂他的风筝。那不只是“没用的东西”,那是他的朋友,是他的希望,是他和爸爸妈妈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。

晚上,小满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他睁着眼睛,望着窗外的月光。他想起了挂在树上的风筝,想起了爸爸妈妈,想起了那些遥远的城市。他做了一个决定,明天,他一定要想办法把风筝拿下来。就算再难,也要把它拿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