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,扔进纸篓里,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纵容:“我跟她没什么。你别跟个怨妇一样,给我丢人。”
“我丢人?”我气笑了,胸口那股压抑了三年的火终于烧了起来,“顾长风,在你眼里,我是不是就只会洗衣做饭,上不了台面?”
“不然呢?”他捏住我的下巴,力道有些大,“你一个乡下出来的,没读过多少书,能嫁给我,住进军区大院,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。你怎么就不知道知足?”
福气?我看着他,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。
“顾长风,我们离婚吧。”我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,“这福气,我不要了。”
他眼底的耐心终于耗尽,手上的力道猛地收紧:“林素,你别得寸进尺。离开我,你连张回城的火车票都买不起,你拿什么活?”
我没再跟他争辩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。他不知道,我来部队,不是为了嫁给他。
三年前,西南边境那场著名的“丛林遭遇战”,顾长风所在的侦察连被敌人围困,弹尽粮绝。是他,背着重伤的连长,在丛林里硬生生撑了三天三夜。这是他档案里浓墨重彩的一笔,是他今天这枚二等功勋章的主要来由。
可档案里没写的是,当时还有一个人,一个随队的军医,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,用一把手术刀,从连长腿上把三块弹片取了出来,保住了他的腿。那个军医,在任务结束后,悄然隐退。
那个军医,就是我。
我看着顾长风,他英俊的脸上满是嘲弄和不耐。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我甩开他的手,从枕头下拿出我自己的军官证,连同另一份一模一样的离婚报告,一起拍在桌上。
“顾团长,忘了自我介绍。我叫林素,军区总院特招入伍,外科主治医师,中尉军衔。”我指着那份离婚报告,声音不大,却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夜里响起,“现在,你觉得我还需要你那张火车票吗?”
顾长风脸上的表情,从错愕到震惊,最后变成了全然的不可置信。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前那枚小小的军徽,像是第一天认识我。
02
顾长风的嘴唇动了动,半天没发出声音。他拿起我的军官证,翻来覆去地看,仿佛那是个烫手的山芋。照片上的我穿着军装,眉眼清冷,与眼前这个穿着碎花围裙的女人判若两人。
“你……什么时候的事?”他的声音干涩。
“在你领回那枚二等功勋章之前。”我淡淡地回答。我没说的是,当初之所以隐瞒身份,是因为他母亲。她第一次见我,就拉着我的手说,长风这孩子从小就要强,最见不得女人比他厉害,你安安分分做个家属,把家里照顾好,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。
那时我爱他,爱他战场上的英勇,爱他生活里的笨拙,所以我信了。我收起了我所有的锋芒,甘心为他洗手作羹汤。现在想来,真是个笑话。
“所以,你一直在骗我?”顾长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不是因为我身份的震惊,而是因为被欺骗的愤怒。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。
“我只是没说。”我纠正他,“就像你没说,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刘倩倩看一样。”
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,怒气冲冲地说道:“那是两码事!我是男人,逢场作戏很正常。你呢?你把我当什么了?傻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