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，顾长风。”我打断他，“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。离婚报告，你签还是不签？你要是不签，我就直接交到政治部，我想王政委应该很乐意听听我们之间的故事。”
用他的前途来威胁他，确实不光彩。但我知道，对付顾长风这种极度自负的男人，这是最有效的方法。
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，拳头握得咯咯作响。最终，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，颓然地坐到椅子上，抓起笔，在两份离婚报告上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字迹龙飞凤舞，带着一股不甘和愤怒。
我收起其中一份，转身就走，没有半分留恋。
“林素！”他在背后喊住我，“你就这么迫不及不及待？”
我停下脚步，没有回头：“是你教我的，做人要知足。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就很好，不想再高攀顾团长您了。”
第二天一早，我拿着离婚报告和调职申请，敲响了军区总院院长办公室的门。
院长姓李，是个和蔼的半大老头，看到我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：“小林同志，你可算来了！我可是天天盼，夜夜盼，就等你这尊大佛呢！”
当初特招我入伍时，李院长就想直接把我分到总院，是我自己申请去做家属的。为此，李院长差点吹胡子瞪眼，骂我是“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蠢丫头”。
“李院长，抱歉，我来晚了。”我递上我的材料。
李院长看到离婚报告时，愣了一下，随即了然地叹了口气：“也好。女人嘛，终究得有自己的事业才靠得住。你放心，手续我马上给你办，宿舍也给你留了最好的单间。”
从院长办公室出来，我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。军区大院的天，似乎都比往日蓝了几分。
我离婚并且成了军区总院医生的消息，像长了翅膀一样，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大院。那些昨天还对我指指点点的军嫂们，今天看到我，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。
顾长风的母亲，我的前婆婆，张桂兰同志，更是直接杀到了医院。
她一进我临时办公室的门，就开始哭天抢地：“林素啊，你这个没良心的！我们老顾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？长风那么优秀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？你现在翅气了，就想一脚把他踹开，你安的是什么心啊！”
我正在看一份病历，闻言头也没抬：“张阿姨，这里是医院，请您保持安静。另外，我和顾长风已经离婚了，您现在来找我，不合适。”
“不合适？”张桂兰的嗓门更大了，引得走廊里的人都探头探脑，“我是长风的妈，我怎么就不能来找你？你当初嫁给我们长风的时候，是怎么说的？你说会一辈子对他好，照顾他，结果呢？你就是个骗子！”
我放下病历，看着她，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：“当初是谁告诉我，长风大男子主义，让我收敛锋芒，安分守己的？是谁说，女人太出头，会影响丈夫的前途的？”
张桂兰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“我听了你的话，三年里，我没穿过一次军装，没碰过一次手术刀，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真正的家庭主妇。”我站起身，一步步逼近她，“可结果呢？我换来了什么？换来了他的理所当然，换来了你们所有人的轻视，换来了他在授勋仪式上，毫不避讳地盯着别的女人看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