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声音不大，但每个字都像锤子，重重地敲在张桂桂兰的心上。
“所以，别再跟我提什么当初了。”我拉开办公室的门，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，“路是我自己选的，现在，我也要把它走回去。顾家这高枝，我攀不起了，您请回吧。”
张桂兰被我的气势镇住了，踉跄着退了两步，嘴唇哆嗦着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清脆的女声插了进来。
“林医生，您别生气，阿姨也是太爱顾团长了。”刘倩倩端着一个搪瓷缸，怯生生地站在门口，眼睛红红的，像受惊的小鹿，“顾团长昨天回去，一晚上没睡，今天早上还胃出血进了卫生队。他心里是有您的，您就别跟他置气了，好吗？”
她这话一出，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。
好一招“以退为进”，既显了她的善良大度，又坐实了我“无理取闹，气得丈夫胃出血”的悍妇形象。
我看着她，忽然笑了。这小丫头，段位可比她那个只会撒泼的未来婆婆高多了。
03
“刘干事是吧？”我靠在门框上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，“你以什么身份来劝我？”
刘倩倩的脸白了白，捏着搪瓷缸的手指收紧了：“我……我只是作为顾团长的同事，关心他一下。”
“同事？”我挑了挑眉，“关心到替他未来的丈母娘出头，跑到我这个前妻面前来说和？刘干事，你这同事当得可真够尽职尽责的。”
我刻意加重了“前妻”两个字，果然看到刘倩倩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。
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。这个年代的人再淳朴，也看得出这其中的门道。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刘倩倩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，求助似的看向张桂兰。
张桂兰总算回过神来，一把将刘倩倩护在身后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：“林素你个妒妇！倩倩好心好意来劝你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？我们长风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！”
“他确实是瞎了眼。”我点点头，表示赞同，“所以我们离婚了，这不正合了您的意吗？您现在应该做的，是赶紧给顾团长物色下一任妻子，比如您身后这位就不错，年轻漂亮，善解人意，还对顾团长一往情深。”
“你！”张桂兰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哦，对了。”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，对刘倩倩露出一个“和善”的微笑，“听说顾团长胃出血了？卫生队那帮小护士临床经验不足，万一耽误了病情可不好。这样吧，我正好要去查房，顺便过去看看。毕竟……”
我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毕竟，他那条命，是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。我可不想我的‘作品’，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毁在别人手里。”
说完，我不再理会她们，径直朝着卫生队的方向走去。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观众，和脸色如同调色盘的张桂兰与刘倩倩。
我走进卫生队病房的时候，顾长风正躺在床上输液，脸色苍白，嘴唇干裂。看到我，他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“别动。”我走过去，拿起他床头的病历本，语气是医生对病人的那种公事公办，“急性胃黏膜病变，有出血点。昨晚喝了多少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