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光烬：汉武与李夫人船
第一章 琴音动帝心，素衣惊鸿影
汉武帝元鼎六年，长安的秋意比往年更浓些。未央宫的永巷深处，落叶被风卷着贴在朱红宫墙上，又被往来内侍的脚步碾碎，化作一地碎金。协律都尉李延年抱着他那架伴了五年的桐木琴，指尖反复摩挲着琴身细密的纹路——那是去年西域进贡的桐木所制，音色清越，却总差了几分能勾人心魂的暖意。“都尉，陛下在宣室殿等您呢。”内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李延年深吸一口气，理了理青色朝服的褶皱，跟着内侍穿过层层宫阙。宣室殿的烛火从雕花窗棂里漏出来，映得廊下的铜鹤泛着暖光，殿内隐约传来武帝翻阅奏疏的沙沙声。“臣李延年，参见陛下。”他躬身行礼，琴身轻触地面，发出一声闷响。“起来吧。”武帝刘彻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，他放下手中的玉圭，揉了揉眉心，“近日西域战事吃紧，朕心里烦闷，你新谱的曲子，弹来听听。”李延年走到殿中早已备好的琴案前坐下，指尖轻按琴弦。先是一段舒缓的序曲，如流水淌过青石，渐渐拔高，竟带出几分金戈铁马的锐气，随后又骤然转柔，化作一声轻叹般的吟唱：“北方有佳人，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，再顾倾人国。宁不知倾城与倾国？佳人难再得！”歌声落时，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响。刘彻手中的玉杯停在半空，目光锐利地看向李延年：“世间真有这般女子？莫不是你为讨朕欢心，编出来的谎话？”李延年心中一紧，却依旧从容笑道：“陛下明察，臣怎敢欺瞒。臣的妹妹李氏，便生得这般容貌，且通音律、善歌舞，臣所言，半句不虚。”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兴味。他登基三十余年，宫中姬妾虽多，却多是循规蹈矩的世家女子，或是只懂争宠的庸脂俗粉，久了便觉乏味。“既如此，宣李氏入宫。半个时辰后，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轻得像落雪。刘彻抬眼望去，只见一位素衣女子缓步走来——她未施粉黛，乌发仅用一支温润的白玉簪绾起，几缕碎发垂在颊边，随着呼吸轻轻晃动。走近时，刘彻才看清她的模样：眉如远山含黛，眼似秋水凝星，鼻梁秀挺，唇色是天然的淡粉，行走间裙摆轻扬，竟似有月光顺着衣袂流淌下来。“妾李氏，参见陛下。”她屈膝行礼，声音轻柔如蚕丝，却不卑不亢，恰好能让殿内每个人都听清。刘彻起身扶住她，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衣袖，只觉指尖传来一阵细密的震颤——那是女子紧张时的本能反应，却让他莫名觉得真实。他拉着她走到琴案旁，目光扫过她纤细的手指：“你也会弹琴？”李夫人点头，指尖轻轻拂过琴弦，发出一串清脆的音：“幼时跟着兄长学过几曲，算不上精通。”她说着，便弹起了一首民间的《芣苢》，节奏轻快，带着江南水乡的灵秀，与李延年方才的激昂截然不同。刘彻坐在一旁，看着她垂眸弹琴的模样——烛火映在她纤长的睫毛上，投下淡淡的阴影，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精心雕琢的玉。他忽然觉得，这宣室殿里的金砖玉柱、奇珍异宝，都不及眼前女子的一抹浅笑动人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刘彻轻声问。
“妾小字妍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