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是我让准备的陈酿!"李景荣急声打断,额角渗出细汗,"落萍,你未免太过敏感了。"
嫡母此时才像是刚回过神来,厉声呵斥:"还不快把婉娘扶起来!落萍,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,这般胡闹成何体统!"
我俯身拾起那枚镯子,冰凉的翡翠贴着手心:"母亲说得是。只是这镯子......怎会戴在表妹腕上?"
李景荣的脸色霎时灰败。他张了张嘴,最终只是颓然坐下。
宴席不欢而散。
当夜,嫡母突然驾临我的小院。她遣退所有下人,将一本账册摔在桌上:"你今日做得太过了。"
烛火摇曳中,我翻开账册——竟是李家这三年来通过茶庄暗中转移沈家财产的明细。
"母亲这是何意?"
"明日景荣会来赔罪。"嫡母意味深长地抚过账册,"你只需见他一面,往后这些......都好说。"
我垂眸轻笑:"母亲以为,我还会信李家的'诚意'么?"
窗外忽然传来细微响动。嫡母神色骤变,匆匆离去时落下一方丝帕。我拾起展开,上面绣着江南特有的并蒂莲纹样。
次日清晨,丫鬟惊慌来报:"小姐,婉娘悬梁了!"
我赶到偏院时,正遇见李景荣抱着婉娘冲出房门。他看见我时眼神躲闪,怀中的婉娘却突然睁开眼,对我露出诡异的微笑。
"表姐..."她气若游丝地拽住我的衣袖,"那坛酒...是夫人准备的..."
李景荣猛地捂住她的嘴,仓皇离去。
我站在原地,慢慢攥紧袖中的丝帕。并蒂莲的绣线里,藏着一根淬毒的银针。
06
我正要转身,却见二房庶出的沈月明从假山后转出。她平日最是沉默寡言,此刻却目光灼灼:"长姐若信得过,我愿助你一臂之力。"
我挑眉打量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庶妹:"为何要帮我?"
"嫡母克扣我娘用度三年了。"她冷笑,"昨日我娘咳血,去账房支银子抓药,却被婉娘挡了回来,说......说横竖是个短命鬼,不必浪费银两。"
她递来一叠纸页,墨迹尚新:"今早我去探望婉娘,趁她装睡时,在她枕下找到了这个。"
我展开纸页,竟是婉娘与李景荣往来的情信。最后一张写着:"待沈家尽入囊中,便接你入府......"
沈月明忽然压低声音:"有人来了。"
我们迅速隐入竹林。只见李景荣急匆匆穿过月洞门,手中捧着个紫檀木匣。
"是母亲最珍重的首饰匣。"我蹙眉,"他这是......"
"要去求援了。"沈月明轻声道,"昨日我听管家说,京中来了一位大人物,就住在城南别院。"
李景荣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处。我摩挲着袖中毒针,忽然听见沈月明抽气声。
她指着池塘:"长姐你看——"
水面漂浮着几片异样的花瓣,正是昨日宴席上用的酒盏纹样。顺着花瓣方向望去,竟通向婉娘居住的偏院。
"装死还不够。"我冷笑,"这是要坐实我逼死庶妹的罪名了。"
沈月明忽然握住我的手:"长姐,我知道一条密道。"
我们悄声穿过荒废的茶花圃,在假山后找到隐蔽的入口。推开石门时,里面传来女子娇嗔:"......好歹等丧事办完再说嘛。"
是婉娘的声音。
我透过缝隙望去,只见她好端端地坐在镜前梳妆,李景荣正为她簪上一支赤金步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