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的身体,猛地一僵。他握着针头的手,第一次,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。
“别跟他说废话!”一旁的父亲厉声喝道,“阿宇,别忘了你的未来!别忘了我们全家的未来!”
母亲也走过来,温柔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:“好孩子,别分心。这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哥哥深吸了一口气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,或者说,麻木。他不再犹豫,将那根冰冷的、粗大的针头,狠狠地,扎进了我的静脉。
暗红色的血液,顺着透明的软管,汩汩地流出,流向那台嗡嗡作响的机器。
我的生命,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形式,被从我的身体里抽离。
温暖,在一点点消失。
视野,开始变得模糊。
耳边的嗡嗡声,越来越响,渐渐盖过了我的心跳。
我看着他们。
父亲的眼中,是即将大功告成的贪婪。
母亲的眼中,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。
哥哥的眼中,是如释重负的解脱。
他们每个人,都在期待着我的死亡,期待着这场以我为祭品的、最后的狂欢。
在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,我笑了。
原来,这就是被至亲之人,活活放干血液的感觉。
没有痛苦。
只有一种,极致的、荒谬的、冰冷的平静。
5
死亡,并非终结。
当我以为自己将永远沉沦于那片无尽的寒冷与黑暗时,一种全新的“感知”,却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,在我虚无的“意识”中,轰然展开。
我“看”到了。
不是用眼睛,而是用一种超越了五感的、更高维度的视角。
我看到了我们家的那栋别墅。在我的“视野”里,它不再是钢筋水泥的结构,而是一个由无数条金色的、纤细的丝线所构M成的、巨大的能量巢穴。
这些金色的丝线,就是“气运”。
它们像一张巨大的、无形的网,将我们一家四口,紧紧地捆绑在一起。
我看到了我自己,那个躺在地下室手术台上,生命体征已经趋近于零的、苍白的躯壳。我的身体,是所有金色丝线的源头。我像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太阳,无数条最粗壮、最明亮的金色丝线,从我的心脏处延伸出去。
然后,我看到了他们。
我看到了一条最粗壮的金色丝线,连接着我和哥哥林宇。这条丝线上,标注着“文昌”、“颖悟”的古老篆文。它正源源不断地,将代表着智慧与学业的气运,从我这里,输送到他的身上。
我看到了另一条同样粗壮的、闪耀着财富光芒的丝线,连接着我和父亲。这条丝线上,标注着“财帛”、“权柄”。父亲的商业帝国,他签下的每一份合同,他赢得的每一次竞标,都由这条线在背后支撑。
还有一条相对纤细,但呈现出温暖的、生命绿色的丝线,连接着我和母亲。这条丝线上,标注着“健康”、“荣光”。母亲那不合常理的“冻龄”美貌和旺盛的精力,都来自于这条线的滋养。
而在这一刻,随着我身体里的血液被抽干,这些连接着我们的金色丝线,正在发生着一种狂暴的、前所未有的变化。
它们不再是“输送”,而是“掠夺”!
我看到我心脏处那个金色的源头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。而连接着他们三人的丝线,则变得前所未有的粗壮和耀眼。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、也是最贪婪的收割。我一生积攒的所有气运,我那与生俱来的、作为“人形锦鲤”的庞大能量,正在被他们连根拔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