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阳染成了透亮的金褐色，一片片打着旋儿落下来，在楼下的人行道上积起薄薄一层。小刘端着刚泡好的柠檬水站在阳台上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，她不用看也知道，多半是老陶。
果然，屏幕上跳出他的名字，后面跟着一句：“下班了吗？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等你，带了点刚烤的栗子。”
小刘弯了弯嘴角，指尖在屏幕上敲出“马上下来”。三十五岁的秋天，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温柔些，大概是因为身边多了个老陶。
他们的重逢像一出编排得不算精巧的旧戏。上个月同学聚会，包间里吵吵嚷嚷，她正被几个老同学围着问“终身大事”，后脑勺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。回头就看见老陶站在那儿，穿着件熨帖的深灰色衬衫，比大学时褪去了几分青涩，眼角多了几道浅纹，笑起来却还是当年那个样子，露出一点点虎牙，带着点憨气。
“刘思涵？”他试探着叫她的本名，语气里带着不确定。
小刘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。大学时那段恋情短得像春天的一阵风，她甚至快忘了自己还曾那样别扭地叫过他“陶伟”。那时候他们都刚二十出头，抱着“下一个更好”的念头，连分手都分得轻描淡写，毕业后便断了联系。
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。他说自己三年前离了婚，女儿跟着前妻过；她说自己这些年兜兜转转，还是一个人。散场时他主动要了她的微信，第二天发来消息，问要不要一起去吃大学附近那家曾经很爱的麻辣烫。
一来二去，竟真的重新走到了一起。
老陶对她是真的好。知道她胃不好，每天早上会提前半小时起床，在她公司楼下的早餐店等她，手里拎着温好的小米粥；她随口提过一句喜欢吃栗子，他周末就开车去郊区的农家院，自己摘了回来，用烤箱烤得软糯香甜；上个月她加班到深夜，出公司门就看见他靠在车边打盹，身上盖着她放在车里的薄外套——他说怕她出来看不见人着急，愣是在冷风里等了两个多小时。
同事们都打趣她，说“老房子着火”烧得格外旺，小刘听着，心里是踏实的暖意。三十五岁，她早就过了追求浪漫的年纪，更想要的是这样实实在在的安稳。
走进咖啡店，老陶果然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面前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子，正冒着淡淡的热气。看见她进来，他立刻站起身，把袋子往她面前推了推：“刚出炉的，还热乎，尝尝？”
小刘坐下，捏起一颗栗子，外壳已经被他细心地划开了一道小口，轻轻一剥就露出金黄的果肉。甜香混着咖啡的醇厚气息漫上来，她咬了一口，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，心里却没来由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。
“今天怎么有空过来？”她问。老陶是做工程监理的，平时忙得脚不沾地，很少在工作日的傍晚出现在这儿。
“刚从城西的工地回来，离你这儿近，就顺道过来了。”他笑了笑，拿起桌上的菜单，“想吃点什么？我请你。”
小刘摇摇头：“不了，晚上没什么胃口，想早点回去。”
老陶没再坚持，只是眼神里掠过一丝犹豫，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敲，像是在斟酌什么话。过了一会儿，他才开口，声音比刚才低了些：“思涵，有件事……想跟你说一下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