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刘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剥栗子的手停了下来。她太了解老陶的性子,但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,多半不是什么轻松的事。
“萌萌昨天发烧了,”他说,“39度多,在医院输了液,今天稍微好点了。她妈妈明天要去外地开会,走不开,想让我……这两天过去照看着点。”
萌萌是老陶的女儿,今年五岁。小刘只在老陶手机里见过照片,梳着两个羊角辫,眼睛圆圆的,像极了老陶。
“哦,那应该的。”小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,指尖却无意识地把栗子壳捏得粉碎,“孩子生病最让人揪心了,你去吧。”
“我可能……要在那边住两晚。”老陶的声音更低了,“她妈妈住的地方离医院远,晚上萌萌要是再烧起来,我在跟前能方便点。”
小刘没说话,低头看着桌上的栗子壳。那些被精心划开的小口,此刻看起来像一个个嘲讽的笑脸。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,孩子生病,父亲在身边照顾是天经地义的事。可心里那点不舒服,像潮水一样漫上来,怎么也压不住。
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。上上周是萌萌幼儿园要开家长会,前妻说自己单位有急事走不开;上周是萌萌要去学跳舞,前妻说自己车坏了,让老陶去送。每一次,老陶都答应得干脆利落,甚至没顾上看她的脸色。
“她自己没车吗?”小刘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,“上次不是说刚换了辆新车?”
“呃……她说车被她弟弟开走了,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”老陶的解释有些含糊,伸手想去碰她的手,被小刘不动声色地避开了。
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。咖啡的热气渐渐散去,露出深褐色的液体,像一块化不开的浓痰,堵得人心里发闷。
“思涵,我知道你可能不高兴,”老陶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恳求,“但萌萌毕竟是我女儿,她现在生病,我不能不管。等这事儿过去了,我好好陪你,行吗?”
“我没有不高兴。”小刘抬起头,努力扯出一个笑脸,却觉得脸上的肌肉都在发僵,“孩子重要,你赶紧去吧,别耽误了。”
她站起身,拿起包就要走。老陶也跟着站起来,手里还攥着那个没吃完的栗子袋:“思涵,栗子你拿着……”
“不用了,你留着给萌萌吃吧。”小刘打断他,声音冷得像窗外的秋风。
走出咖啡店,晚风吹在脸上,带着深秋的凉意。小刘裹紧了外套,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她知道自己这样很矫情,可心里那点委屈怎么也忍不住。
她不是不理解老陶作为父亲的责任,可他和前妻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,像一根无形的刺,时不时就扎她一下。他们一起规划周末去周边旅游,前妻一个电话说萌萌想爸爸了,计划就得泡汤;他们好不容易凑了个时间去看电影,看到一半,老陶的手机响了,是前妻打来的,说家里水管坏了,让他过去修……
有一次她忍不住问老陶:“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?她自己的事,不能自己解决吗?”
老陶当时愣了一下,然后低声说:“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,我能帮就帮一把吧。再说,看在萌萌的面子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