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白发老者，身体晃了晃，最终还是颓然跪下，爬到托盘前，端起了那杯马奶酒，一饮而尽。
有了第一个，就有第二个，第三个……
他们像一群被彻底驯服的饿狼，低下了曾经高傲的头颅。
然而，就在所有人都做出选择之后，帐外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：“启禀女王！大燕使团，已至城外！”
我端起面前的酒杯，轻轻晃动着里面殷红的酒液。
我知道，真正的麻烦，现在才来。这些草原的狼，不过是疥癣之疾。而我那位远在京城的“慈父”，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。他闻到血腥味了，他派人来摘桃子了。
7. 来自“慈父”的摘桃手
大燕的使团，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，也更傲慢。
为首的正使，是鸿胪寺卿李善，一个典型的中原士大夫。面白无须，眼高于顶，看任何草原人的眼神，都像是看未开化的猴子。
副使，则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——我的皇兄，太子赵洵。
我在昭阳殿接见了他们。
李善一见到我，连礼都未行，便开门见山地训斥道：“昭阳公主！你好大的胆子！陛下命你和亲，安抚蛮夷，你却擅动刀兵，杀了单于，夺了王位！你可知，此举会给我大燕带来多大的战乱风险！你这是陷陛下于不义，陷天下于水火！”
他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，仿佛我不是为大燕开疆拓土的功臣，而是祸国殃民的妖女。
我静静地坐在王座上，看着他表演，没有说话。
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，我才慢悠悠地开口：“说完了？”
李善一愣，似乎没想到我如此平静。
“说完了，就该我说了。”我敲了敲扶手，“第一，我现在不是大燕的昭阳公主，我是草原女王赵阳。在我面前，你要称‘陛下’。”
“第二，我不是擅动刀兵，而是自卫反击。老单于欲对我行不轨，我杀他，天经地义。我的护卫，顺便就接管了这座城。至于战乱风险……”我冷笑一声，“李大人，你似乎忘了，是谁，每年都要像送岁贡一样，把金银、丝绸，还有女人，送到这群你口中的‘蛮夷’手里，乞求和平？”
“是我，终结了这一切。从今往后，只有草原向大燕称臣纳贡的份，再无大燕向草原和亲的屈辱！”
李善被我噎得满脸通红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这时，一直沉默的太子赵洵开口了。他的态度要温和许多，眼中带着复杂的关切：“皇妹……不，女王陛下。父皇……父皇并无怪罪你的意思。他为你感到骄傲。只是，你一介女流，统领这百万狼群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父皇已经拟好了圣旨，册封你为‘镇北女王’，并派了三万大军前来‘协助’你镇守草原。这草原，以后就是我们大燕最北的疆域了。”
他说得情真意切，仿佛真的是在为我着想。
但我听懂了。
册封是假，夺权是真。“协助”是假，监视和架空是真。那三万大军，不是来帮我的，是来接收我的胜利果实的。
父皇的好算计。他什么都不用付出，只需等我这颗棋子在前面拼死冲杀，等我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干完，他再派人来，轻松地将这片广袤的草原，纳入他的版图，成就他“开疆拓T”的千古美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