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
“我去!”

凌厉的剑气不仅吹散了落叶和风,也将现在后面的陈让吹的连连倒退,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。

“上来就拼命啊。”

陈让直嘬牙花子,薛子晴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奔着玩命去的,要么她砍死女鬼,要么她被女鬼砍死。

“血衣,护!”

这一剑的威势,太快,也太锋芒,红衣厉鬼已经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,身形急速的后退。

浑身的血衣疯狂暴涨,重重叠叠,将她身形护在其中。

她终究是低估了这一剑,低估了薛子晴,剑锋轻而易举的划破那浪潮般的血衣,刺入她的胸膛、灵体之中,剑上的道家真炎在此刻蓬勃,誓要将她灼烧殆尽!

“啊!!”

凄厉的惨叫声从红衣厉鬼口中发出,响彻整个山头,刺耳无比。

陈让,山坡伫立的密叔,以及各个方向表叔留下的人,在此刻都下意识的捂住耳朵,尖锐的声音让他们耳朵刺痛,脑袋一阵昏沉。

红衣厉鬼发丝在此刻铺天连地,成刺,成枪,凶猛的扎向薛子晴,将她逼退。

“道家子弟!”女鬼表情怨毒的看着薛子晴“百年来,你是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!”

由于道家真炎的灼烧,红衣厉鬼身上挥发出阵阵黑烟,凝实的灵体,又虚幻了几分。

连续两次,接连在薛子晴手下受伤,如今女鬼对她只有无尽的恨意,以及杀意。

“是吗,那你应该荣幸能死在我手下。”

薛子晴冷漠回复,依旧少言寡语,仗剑再次冲向红衣厉鬼。

还是那么急性子,陈让撇了撇嘴。

好歹聊两句啊,万一能诈出来点有用信息,说不得可成为攻杀的弱点。

至于反派死于话多的言论,目前看来他们是正派,其次死于话多是绝对碾压的时候,现在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。

“妈了巴子,这什么动静,咱们生活的是一个世界吗?”

山坡营地,密叔和燕麦庄身边聚集了不少人,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山顶,颇有种三观粉碎的伤感。

“密叔,庄哥,咱们现在怎么办?我怎么觉得瘆得慌呢,他们要是打不过这女鬼,女鬼会不会下来把咱们都弄死?”

人群中,一男子看着这一幕,只感觉浑身冰凉,颤颤巍巍的出声说道。

“不至于吧,现在怎么看都是那女鬼吃亏,你看那头发,都快被砍秃噜皮了。”

“那女人也受伤了,胳膊上都是血……”

话题一开,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,目前这形势谁都没遇见过,现在众人是既想看热闹,又怕波及到自己。

处于一种跑与不跑的微观形态,属于是开了薛定谔的盲盒了。

密叔此刻也很纠结,以往看电视剧,驱鬼不都是开坛做法,送走就完事了。

这怎么到自己这里如此大动干戈呢,不管是薛子晴的剑,还是那女鬼的血衣利爪,碰自己身上都得是青一块紫一块,东一块西一块了吧。

思索良久,他才开口吩咐道。

“这样,把车全部开过来,东西收拾好放车上,打着火,发现不对劲立刻上车。

对了,把别处的兄弟也都喊回来吧,现在这情况守不守没有区别了。”

“明白!”

山坡众人悉悉索索的忙碌起来,而山顶上陈让眼睛咕噜噜乱转,也没闲着。

趁着薛子晴和红衣厉鬼打的正热火,他从一人一鬼身边穿过,竟来到了那三具尸体下方!

抬头看去,那三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挂在树上,舌头伸长,眼睛圆睁,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陈让!

全部都死不瞑目!

“嘶!”

即便陈让做好了心理准备,此刻依旧有点头皮发麻。

“罪过罪过,哥几个冒犯了哈,我先把你们放下来。”

陈让双手合十,对着三具尸体拜了一拜,嘴里念念有词。

对于逝者最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,甭管生前是不是好人,死都死了,还死的这么惨,先尊重了再说,至于生前的罪业怎么判,那是地府的事了。

“哎呀!”

陈让拜完,抱起一具尸体,用力将他从绳子上取下,随后如法炮制,又取下另外两具尸体。

“罪过罪过,罪过罪过。”

看着整整齐齐的三具尸体,陈让又忍不住嘴里念念有词,伸手将三个人瞪大的眼睛物理方式合上。

“这样,哥几个,我先背一个出去,一个一个来,好不好。”

不知为何,对于死人,人们总有一种好说好商量的感觉,似乎在安慰对方,实际上是在安慰自己。

等安慰好自己,陈让强忍着心里的不适,将一具尸体背在身上。

尸体软趴趴的搭在他背上,陈让必须保证弯腰,让身体前倾,保证背后的尸体不掉下来。

“放肆!”

陈让的举动就要将红衣厉鬼气炸了,这么多年,从未有人敢如此无视她。

我是不是人啊,啊!

我到底是不是人啊!

哦,自己好像确实不是人。

对于怒火中烧的红衣厉鬼,陈让只是瞥了她一眼,便不再理会。

你俩打你俩的,叫什么叫。

连薛子晴都打不过的小菜鸡,生气有什么用,来打我啊!

陈让心里不停的腹诽,嘴上却不能说出来,万一真把这女鬼逼急了,非要以命换命强杀自己,那事情就大条了。

薛子晴也没有理会陈让的行为,或者说这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
毕竟陈让是个小废废,在这待着充其量是个vip观战位,还有很大的风险。

倒不如将尸体没出去,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。

“六甲秘祝,天地囚笼!”

为了让陈让能安心背尸体,薛子晴甚至使用秘法将制作了一个‘八角笼’,一人一鬼在八角笼里掰头。

八道金光从她手中射出,落地生根,化作八面接天连地的光墙,封住各个方向。

陈让背着尸体,回头看了一眼,光笼内剑影重重,血衣弥漫。他咽了口唾沫,加快速度背着尸体往外去。

“嘶,这小哥也不是常人啊。”

山坡上的众人,看到陈让的举措,错愕且惊讶。

原本以为二人之中陈让是话事人,结果打起来发现薛子晴才是高手,现在看来那陈让也有点子东西。

最起码敢在女鬼眼皮子底下背尸体,这一点就已经是超常人所不能了。

“道家秘法,困不住我!”红衣厉鬼尖啸着,疯狂了,发狠了!

那鲜红色的血衣竟与长发融合,形成一条条血丝,铺天盖地的血气裹挟着厉气汹涌而来。

血发无穷无尽,四面八方猛刺而出,狠狠的刺在光墙之上,一道道黑烟不断升腾,发出令人牙酸的‘呲呲’声。

薛子晴眼神冷冽,挥手一道道黄符飞舞,化作滚滚天雷布满光芒牢笼。

随后银牙咬破指尖,甩出滴滴鲜血于剑身之上。

“道家真炎,焚!”

火焰化作蛟龙,扑向女鬼。所过之处,血发纷纷灼成黑雾。

不得不说,道门秘籍天然克制鬼怪,无论是道家真炎,亦或者五雷轰顶,皆是至阳至刚。

在这种克制之下,红衣厉鬼的实力几乎打了对折,拿薛子晴毫无办法。

一如现在,火焰蛟龙吞没一切,天地囚笼之中红衣厉鬼退无可退,只得承受这火焰焚魂,灵体寂灭的苦痛。

阵阵惨叫发出,女鬼的灵体进一步虚幻,如此下来,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要魂飞魄散了。

“道家子弟,你以为这就完了?想杀我,下辈子吧!”

灵体已经半透明的红衣厉鬼,突然咧嘴笑了起来,露出森白的牙齿。

“你要干什么?”

薛子晴脸色大变,一股不妙的感觉萦绕心头。毫不停歇,直接爆发最强的攻杀之力,斩向红衣厉鬼。

下一刻红衣厉鬼轻蔑一笑,转身朝着坟墓,双手执礼,缓缓跪下,轻声呢喃。

“皇姐在上,妹今遇强敌,性命恐危,祈求皇姐出手!”

红衣厉鬼的呼唤刚落,整座山头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
风停了,山林之中鸦雀无声,鸟兽昆虫的鸣叫全部消失,就连树叶都仿若静止一般。

陈让此刻刚把尸体背到山坡,忽然感觉背后一沉,像是压了千斤重担一般。陈让膝盖一软,几乎要跪在地上。

“怎么回事?”陈让双腿颤颤巍巍,不知发生了何事。

“身…身后,看你身后!”

不远处营地方位,所有人看着陈让的身后,目光惊骇,似乎下一刻就要上车逃跑。

陈让浑身一僵,艰难的扭过头看向身后,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缩紧。

只见他背负于身后的尸体,此刻竟诡异的抬起头,一双死人眼圆睁,死死的盯着陈让,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。

“小书生,想到哪里去啊?”

尸体活了!

不仅活了,那一双胳膊猛然锁住陈让的脖颈,力量逐渐增加。

“呃!”

脖子处强烈的压力,以及窒息感,让陈让下意识翻起白眼,几乎晕厥过去。

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,陈让从兜里掏出最后一张天雷符,狠狠的拍向身后。

“啪!”

天雷将尸体重重轰飞,陈让往前一趴,摔倒在地,大口大口的呼吸着。

雷烟散去,刚才‘死而复生’的尸体静悄悄的躺在地方,又恢复了原样。

若不是身上那焦黑的雷击痕迹,刚才那一切似乎只是幻觉。

山顶方向,笼罩山顶那朦胧的迷雾忽然消散,又忽然凝聚,只不过白雾变成黑雾,夹杂着血雾,腥臭难闻。

薛子晴的剑,就在离红衣厉鬼后心一寸之遥,却被一只从黑雾中伸出的苍白手掌挡住,不可寸进。

“咯咯咯,皇妹,你也有今天啊。”

这声音慵懒妩媚,空灵无比,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冷。

黑雾翻涌间,一道修长的身影自黑雾中缓缓浮现。

那是一名身穿玄色宫装的女子,头戴金凤冠,身披玄色霞帔,再看面容,竟与那红衣厉鬼一般无二!

“双生子!”

薛子晴脸色骤变,此刻她哪还不明白,此处的公主墓竟然埋葬了两位公主,而且是一对双胞胎!

薛子晴抽剑飞速后撤,将长剑横在胸前,冷声询问。

“你是何人?”

玄衣女鬼掩嘴轻笑,那姿态端庄优雅,却又让人毛骨悚然。

“道门子弟,此时还看不明白吗?

孤乃嘉明公主,身后是我胞妹,昭宁公主。”

嘉明公主的声音回响在山头,每个字都冰彻入骨。

她漂浮在黑雾之上,玄色宫装无风自动,金凤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薛子晴的剑尖轻微抖动,不是恐惧,是她本能的感觉到眼前这位嘉明公主的恐怖实力,绝对要强于那红衣的昭宁公主。

“嘉明公主,她竟然是嘉明公主!”

山坡营地,密叔听到山顶的声音,身心颤抖,不禁惊呼出声。

“你知道她的底细?”

燕麦庄一把抓住密叔的肩膀,急声询问。

密叔下意识咽了口唾沫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“嘉明公主是三百年前宁朝之公主,她的身份名号在史书很少显露。

而三年前,表叔曾收到过一本宁朝宫廷秘录,上面就记录了嘉明和昭宁这对双生子公主的事迹。”

“嘉明公主和昭宁公主均为皇后所生,双生子在古代宫廷被视为不祥之兆,出生以后,一般皇家会选择将一人送出宫抚养,亦有心狠手辣之人,会选择溺毙一人。”

“嘉明公主和昭宁公主也不例外,嘉明公主由于早出生几分钟,是为嫡长公主,留在皇宫由皇后抚养。

而昭宁公主则被送出宫门,由宗族抚养,也是衣食无忧。”

“然后呢?”挣脱了死尸的陈让,在观察过后发现那尸体确实恢复了原样。

所以他在此刻踉跄的跑回了营地,正巧听到密叔在讲述秘闻。
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看到他回来,众人大惊失色,纷纷下意识退后,远离陈让。

“继续说,后来发生了什么事?”陈让没在意这些细节,催促着密叔,他有预感这其中恐怕蕴含着惊天的线索。

密叔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继续说“安排是好的,本以为二人会这样平静的度过一生,可谁知道,在二人出生十六年后,一名道人进入皇宫。”

“他向皇帝献言,称嘉明和昭宁命格相克,一人死,另一人则可福运连绵,造福皇家。”

“那皇帝答应了?”旁边的人忍不住提问道。

“没错,当时宁朝恰逢内忧外患,北方战乱,南方水患。

皇帝便听信了那道士的谗言,命昭宁公主为国殉葬。”

“以后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,只知道最后对于嘉明和昭宁两位公主的记录。

嘉明、昭宁二公主在同一天死去,皇帝大悲,命将二人合葬一处。

此处公主墓,应就是二人合葬之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