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
蓐收内心又惊又喜,还有丝丝酸涩。他一直都知道,阿念很好,但这份心性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。

蓐收俯身平视她的眼睛,嘴角含笑:“王姬说的完全正确,不过有句话可不对”

“哪里不对”阿念歪头不解。

“小王姬很有悟性,天赋可并不比陛下差”

“你少笑话我,我怎么能和父王相比呢?”阿念气的跳脚。

蓐收太讨厌了,他肯定在寻她开心,父王那样惊才绝艳的人,世不二出的明君,她就算用尽一辈子,估计也只能望其项背。她和蓐收说心里话,他却消遣她,气死了。

阿念对着蓐收就是一通手脚并用的捶打:“臭蓐收,你果然还是那么讨人厌”。

蓐收一边配合阿念惨叫两声,一边用伞将她牢牢护住。

等阿念发泄够了才顺势握住她的手腕,温声向她解释:“我没有笑话你,阿念,陛下在你这个年纪并没有比你做的要好,想不想看看你父王年轻时的样子?”

阿念顿时喜笑颜开,这个世界上她最敬佩爱戴的人那就是他的父王了,在他心中父王是最最厉害的人,谁也比不了,她兴奋的跳起来,抓住蓐收的衣袖,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:“想,我想看。”

蓐收嘴角勾起,眼中流露出一丝宠溺,揉揉她的脑袋:“先去用膳。

羲和部的行宫,房间漆黑一片,阿念不解的拍了拍蓐收:“你干嘛屏蔽光线,我都看不见了。”

“马上就好”

蓐收取出一把匕首,那是少昊锻造的第一把武器,少年时一直随身携带,在蓐收成为他徒弟的那天赠与了他。蓐收掌心结印嘴里念叨着古老的咒语,匕首浮空咒文环绕,出现一片光幕。

光幕中的小小少年大概一百来岁,站在五神山的海边神色忧伤惝恍,阿念震惊的望着面前的人影,五官与他的父王及其相似,只是这个少年眉目更稚嫩。

少时的少昊在王宫处境艰难,为了保住他的性命,上上任青龙部族长,少昊的舅舅青龙堰带他逃离了危险重重的五神山,隐姓埋名,流入江湖,打铁,酿酒。

画面一转小小少年已然长成人族成人摸样。阿念觉的甚是惊奇,上前想要触摸他的脸,人影却碎成星光将她环绕,惊的她无措回望蓐收。蓐收握住她的手腕,将她带离,拇指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了两下安抚,画面重新凝结成影。

彼时还未满三百岁的高辛落魄王子,还不是未来那个名震大荒的高辛少昊。虽然有着同样的眉眼,阿念却很难将光幕中这个,被区区虎妖打伤,浑身是血,狼狈不堪的人与他的父王联系起来。

在她的记忆里,父王永远都是不怒自威高高在上被仰望的存在,任何时候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,好像所有人和事都在他手掌之间。

画面流转,神农入侵高辛,军临城下。刚刚过完800岁生辰的少昊一袭白衣,手执长剑立与城墙之上,袍服猎猎,千军万马之间依然从容不迫气定神闲,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。此一战成名,从此高辛少昊这个名字大荒无人不晓。

蓐收将匕首隔空收回,衣袖一挥房间的蜡烛次第燃起,阿念抓住蓐收的衣袖,对他眨眨眼不满:“怎么就收回了,我还要看。”

烛火摇曳光线明明暗暗,蓐收的脸色好像很是苍白,阿念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,凑过去摸蓐收的额头:“蓐收,你受伤吗?怎么脸色这么差。”

蓐收一把握住阿念的手腕,冷梅香的气息从脖颈轻抚而过,让他僵住了动作,烛火中微颤的睫毛,轻轻掀起一池涟漪。

蓐收将她的手拿下,不自然的后退两步,声音暗哑的回她:“我没事,刚刚启动阵法消耗了灵力,休息一晚就好。”

“真的吗?”阿念眉头紧蹙,心里隐隐不安。

蓐收看着一脸天真担忧她的阿念,莫名心虚起来,本来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。阿念这下更担心了,上前两步想要用灵力查看,蓐收却急忙转身打开紧闭的房门离开。

阿念下意识的追了上去:“蓐收,你脸色很不正常,让我看看。”

说着就要握住蓐收的手给他输送灵力,却意外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,半晌蓐收的声音才从头顶传来:“阿念,我很好。”

他不该这样的,阿念才伤了心,对他也只是当成一个兄长一样的依赖。但是她空出的心房,朝夕的相伴,眼中的关切,都让他控制不住,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。

他青龙蓐收怎能这样呢?他有无数的手段,可以趁机让一个女子对他心生爱慕,情根深种,但这不是他想要的,他想要的一直都是阿念喜欢他,情不自禁。就像他一样,那颗心为她跳动,从来由不得自己。

蓐收强行压下心里的悸动,放阿念离开他的怀抱,点点她的脑门,转移她的注意:

“刚刚看见了,陛下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陛下,他和你一样大的时候,也忐忑,迷茫不知所措,很多事情也是有心无力,只是后来经历了很多,才成长为人们熟悉的八世俊帝高辛少昊,你父王可以,你是他的血脉,你也可以。”

阿念被蓐收的话吸引了,眼眸星光闪烁:“真的可以吗?”

她不确定的问他也像在问自己。

蓐收拍拍她的脑袋,声音沉稳坚定,滋生她的自信与野心:“我们小王姬天资聪颖,当然可以。”

之前一直笼罩的阴霾终于褪去,眼睛似一弯月牙的笑起来,连声音都轻快了许多,阿念扬起下巴满怀憧憬:“嗯!我可是父王的女儿,他那么厉害,我肯定也不差的,迟早有一天我高辛忆的名字也会成为整个大荒不可忽视的存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