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曦族长在家中设宴,答谢王姬洪灾的救助。
宴席设在湖边,几案沿着岸边而设,阿念在主席落座,常曦族长和蓐收分别在两侧坐下,其余人员各自在自己的位置落座。
阿念寒暄了两句,便吩咐大家随意,不必拘谨。
灯火通明,席上的氏族子弟觥筹交错,笑语不断,热闹非凡,可蓐收发现,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阿念和他身上来回转换。
蓐收剑眉微挑,修长的手指捻着酒盏,嘴角勾起,眸中的笑意似有几分玩味。
常曦族长和阿念说了几句,笑语声忽的安静下来。微风轻抚,烛火摇曳,一粉衣女子款款而来。女子向阿念盈盈一拜:“常曦舒月,见过王姬。”
抬起头目光似水的扫过阿念,然后停留在蓐收的身上,露出嫣然一笑。
阿念挥挥手让她不必多礼,常曦舒月退后几步坐于一旁,幻化出一把凤凰古琴,双手抚上琴弦。
琴音密密匝匝的倾泻而出,宛如飞瀑直落九天,砸的人喘不过气。琴音一波又一波,一波更比一波急,逼人心弦。
月色为佳人披上梦幻的薄纱,吸引众人的目光,常曦舒月,却眸色似水的缠绕着蓐收。
好啊,今天的宴会冲着蓐收来的,阿念气呼呼的瞪向蓐收,蓐收朝她摇摇头,笑意在嘴角晕开,拿起酒盏冲她遥遥一敬。
稍安勿躁,好戏还在后头。
果然,在一连串的滑音后,骤然转缓,一缕笛音在琴声衬托下响起,柔和清扬,引的心早已被逼迫的失去方寸的人都立即转向笛声起处。
晚风徐徐,皓月当空,波光荡漾,月色入水,湖天一色。一只竹筏随风飘来,一男子吹笛而立。朦胧月色下,衣袂随风轻杨,温润如玉,如梦如幻。
蓐收心一沉,转头看向阿念,她正愣愣的看着随水而来的男子。
一曲毕,男子踏着月色来到阿念眼前朝她作揖行礼:“常曦烨见过王姬。”,举手投足高贵得体,气质温润,眉目俊朗,神形都像极了玱玹。
月色摇曳树影,玉萼梅在春风中艳艳绽放,暗香浮动。一蓝一白的两个身影在梅林中穿梭,海棠提着琉璃灯盏跟在他们身后与小王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阿念眉眼弯弯,眼波流转间看向常曦烨:“这梅花是送我的?”
常曦烨嘴角掬着轻笑,负手而立,一挥衣袖梅花簌簌而落,似雪花漫天飞舞,温润的声音响起:
“王姬天人之姿,及笄大典时我便对王姬一见倾心,听闻王姬素来喜爱玉萼梅,此后数十年一直用灵力滋养着这片梅林,只希冀着有朝一日,能的王姬一见。”
“王姬,在下仰慕已久!”
阿念脚步轻灵的在落花中游走,因着从小她就围着玱玹哥哥转,高辛忆的喜欢人尽皆知,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用心的表达爱意,这月色,这梅花,还有这晚风她都很喜欢。
阿念接住飘落的梅花,隔着纷飞的花瓣笑意盈盈的望着常曦烨,俏皮的问他:“你爱慕的是王姬高辛忆,还是阿念呢?常曦公子!”
常曦烨脸上温润的笑意微不可查的僵了僵,说道:“当然不管你是王姬,还是阿念,我喜欢的都是你。”
“哦~是吗?”
阿念点了点头,故作高深的拖了个长长的音调:“喜欢到愿意让我透过你看另一个人吗?常曦公子真是让我感动!”
常曦烨的笑有些挂不住,暗道不好。他脸上褪去了脉脉温情,郑重道:“高辛忆是王姬,也是阿念,两者并无不同,若我为驸马,烨必携常曦一同拥护王姬为下一任高辛王。”
阿念向他走近了几步,慢慢说道:“父王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女儿,姐姐流落大荒几百年灵力被废,现在又在西炎生死未卜,高辛的储君只会是我,常曦烨,现在不是你选择我,而是你来争取我选择你和你的家族,你还有两个叔叔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呢!”
阿念看着常曦烨精彩纷呈的脸,心里得意的轻哼,她身边的人可个个都是老狐狸哎,阿念朝他眨巴眨巴眼睛:
“但是我更看好你,并不是只有姻亲才牢固,我不喜欢你,当你无用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卸磨杀驴。但是你才华不错又擅长商业,有野心,长相出身也好,将来进入朝堂一定会有所建树。我会让高辛焕然一新,你也会给常曦带来新的生机,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可以随意舍去,但是一个忠心且有才华的重臣对于君王来说可是千载难逢,常曦公子如此聪明不要做糊涂的事情。”
常曦烨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像传闻中的不学无术,不是能糊弄的,已然做了决定,他收起刻意的温润笑意,朝阿念躬身作揖,行了一个大礼:“常曦烨愿意追随王姬。”,起身时他身上那股一直萦绕的玱玹的气息已消散了几分。
阿念耸了耸肩,高兴的对常曦烨道:“那我们回去吧。”
忽然又想起了什么,回头对常曦烨说:“蓐收是我表哥,他不喜欢自己的婚姻沾染利益,我不会牺牲他的婚姻,你和你的妹妹莫要再打他的注意。”
额,王姬似乎对青龙蓐收很重视?常曦烨眸色微暗,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,一边神色如常的应下。
阿念出了梅林便看见廊桥边,蓐收白衣箭袖,正抱剑斜依在海棠树下,月色皎洁,海棠花烂漫如烟。
阿念让常曦烨先退下,她放轻了脚步,蹑手蹑脚的来到廊桥,灵力在指尖流转,一朵玉萼梅直直的砸向蓐收的额头。
夜风裹挟着冰雪的气息拂面而来,蓐收闭着眼睛内心无奈:阿念这个小混蛋,以前为了逗她开心,让她得逞过几次,竟然乐此不疲的玩了百来年。
蓐收抬手接住梅花,睁开眼睛,好听的声音含着笑意:“王姬,这是何意阿?”
见自己的恶作剧没有得逞,阿念不开心的撅了撅嘴,伸出手指戳蓐收的胳膊:“蓐收大人,出来的时候,父王可是交代过你的,让你照顾好我,宴会上我向你眨眼睛眨的都快抽筋了,你还装看不见。”
哼,阿念凶巴巴的说道:“你是不是见那个常曦舒月长的美,喜欢上她,被迷晕头啦。”
蓐收也不躲,抬手取下阿念发间的落英,满脸无辜:“王姬可要明鉴,是你豪言壮语的要收服常曦部族的,今晚亲自送上门的机会,臣怎么好去破坏。”
虽然内心万般不舍,但他还是选择了放手,让阿念独自去面对。从前她被困在玱玹身边,难道现在又要把她困在自己身边吗?那他和玱玹又有什么区别?
阿念会成为一位很好的王,而他会是她最忠心的臣子。
蓐收揉了揉阿念的脑袋:所以请尽情的去飞翔吧!我的小王姬!他在心里对她说。
阿念神情微怒,月色下本来就俏生生的脸更显生动,蓐收不自主的说道:“再说了,常曦舒月就算长的再美,那也不是我喜欢的。”
咦,阿念来了兴致,凑到蓐收跟前,歪着脑袋,满脸好奇的问他: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?”
四周万奈俱静,树影在月色下无风摇曳,海棠花簌簌飘落,寂寂无香。重重花瓣下,蓐收清俊的容颜若隐若现,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,声音清冽,似泉水漫过耳畔:
“我喜欢的当然是,四海八荒,千秋万载最好的姑娘。”
这是什么话,天下最好的姑娘?阿念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知道的名门贵女,臭屁蓐收要求还真高。
阿念无语的冲蓐收翻了个白眼:“蓐收大人,你还是继续单着比较合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