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上，那条清蒸鲈鱼还很完整，平静地摊在白瓷盘子里。
白嫩细滑的鱼肉，浇汁散发着葱油的香味。
“贱女人！知道我儿子喜欢吃鱼眼睛，为什么不给他夹？！”老公拍着餐桌又一次怒吼起来。
“我看她就是要故意饿坏我的大孙子！作孽哦！”婆婆连连附和，伸出手就去抠鱼眼睛，“宝宝多吃鱼眼睛，吃了聪明！以后考个清华北大回来。”
老公一筷子戳下最肥嫩的鱼腹肉，放在儿子的小碗里：“儿子吃，鱼肚子肉最好吃了，爸爸给你吃最好吃的肉。”
儿子开心地笑了起来。
他们其乐融融，只有我是个碍眼的存在。
我默默擦干净手，压下心里翻腾的恶心，重新拿起勺子，一口一口喂儿子吃饭。
儿子吃得很不安分，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，时不时蹦蹦跳跳，把饭菜掉得到处都是。
婆婆对着我又是一顿臭骂。
终于喂完了饭，老公和婆婆也吃得肚圆肠肥，两个人瘫在椅子上剔牙。
餐桌上一片狼藉，骨头、菜渣、油污遍布。
一条完整的鱼骨头摊在白瓷碟上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？收拾啊！一点眼力见都没有！”老公不耐烦地呵斥。
婆婆啐了一口，说：“天生伺候人的命，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。”
我低下头，轻声应道：“我这就收拾。”
我起身，开始默默收拾碗筷。
油腻的盘子，沾着口水的杯子。
我的动作很仔细，把还能吃的剩菜都分类装在小碗里——吃剩的东西婆婆一向是舍不得丢掉的。
拿起那盘鱼骨时，我的指尖冰凉。
这就是上辈子杀了我凶器。
直到成功将鱼骨倒进厨房垃圾桶，我才松了口气。
从这一刻起，我的命运改变了。
婆婆斜着眼睛看着我：“别浪费，我们家可比不上大小姐家里。剩菜剩饭给我收好，明天中午我们炒饭吃。”
我温柔地对着她笑：“知道了妈。”
没人在意我今天一口饭没吃上。
但是没关系。
当然不会浪费。
4
收拾干净餐桌，洗碗收拾厨房，等全部弄好已经是晚上了。
婆婆和老公一人坐在沙发一边，把脚上发臭的袜子扔到茶几上。
我习以为常地给他们收捡到洗衣机里，又给他们打来滚烫的洗脚水。
婆婆刷着抖音，一脚踩到了热水里，顿时烫得惨叫了一声。
“你怎么回事？！想烫死我是吧！”
她顺手想用手机砸我，看了看他儿子给买的最新款，又有点舍不得。
于是恼怒地拍了下沙发。
我一脸惶恐地看着她：“妈对不起！我是在抖音看到，说烫一点的洗脚水对身体好才这么做的，每天烫一下人会更健康长寿。”
婆婆立即开始搜索关键词——还真有。
抖音什么没有？
老公没发话，他正在抖音美女直播间，爽听里面的漂亮妹妹甜甜地喊大哥。
喊的当然不是他，是砸礼物的榜一。
但这不影响他能完美代入自己。
婆婆还是有些狐疑，嘀嘀咕咕：“你有那么好心？你就盼着我早死呢吧！”
我委屈地低着头不说话。
老公找到了他今天最喜欢的直播间，笑眯眯地把脚伸过来，差点踢到我脸上：“快给我洗了，我要去床上躺会儿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