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门声又急又重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。
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，门外站着一个男人。很高，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。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公文包，周身散发着一种“我很贵，别惹我”的精英气场。
跟我们家这破旧的老宅、以及我身上印着“宅男无罪”的睡衣形成了惨烈的对比。
“你好，许小言先生？”他开口，声音低沉悦耳，但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硬。
“你谁？推销保险的？我不买。”我下意识要关门。
他伸手抵住门，力气大得惊人：“我姓法，法海。法清远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我上下打量他：“哥们，cosplay走错片场了吧？我们这儿只有许仙周边，法海的得去隔壁灵隐寺问问。”
他眉头都没动一下，直接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：“我是法海直系第三十七代孙，执业律师。这是我的名片和家族谱系公证文件。今天来找你，是为了白素贞女士与许仙先生离婚一案，以及后续可能引发的…社会稳定问题。”
我接过名片，烫金的律师事务所名字亮瞎眼，再看那份公证文件，上面还真有密密麻麻的族谱和红色印章。
律师？法海的后代？还是个精英律师？
这世界疯得越来越有创意了。
“等会儿，”我揉着太阳穴，“社会稳定问题？”
“是的。”法清远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着光，“根据我方当事人…也就是我的先祖，法海大师留下的《降妖笔记》补充条款第VII条第3款，白素贞女士若重获自由，其婚姻状况及情感稳定直接关系到三界…呃，按现在的说法，是直接关系到西湖景区及周边地区的公共安全。她如今单方面解除与许仙先生的婚姻关系，并疑似已有新的情感动向，这极有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风险。”
我听得一愣一愣的：“所…所以呢？”
“所以，”法清远看着我，语气严肃，“作为许仙先生现存于世的唯一血脉关联人，以及雷峰塔的实际管理者，我提议，我们双方应暂时搁置先祖的恩怨，联手合作。”
“合作什么？”
“合作阻止白素贞女士的再婚计划。”法清远语气斩钉截铁，“为了西湖的安宁，也为了…你们许家那点仅剩的颜面。”
我差点一口老血喷他昂贵的西装上：“颜面？我们家老祖宗都被下岗再就业了，还有个屁的颜面！再说，她跟谁再婚关我屁事？我还得敲锣打鼓给她送贺礼呢？”
法清远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，他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平板电脑，点开一个文件夹。
“这是近期拍到的。”
屏幕上出现几张高清照片。背景是西湖边的高级餐厅，临窗位置，一男一女正在用餐。
女的一身白色西装套裙，侧颜完美，气质清冷又强大，指尖轻轻点着红酒杯。即使隔着一千多年的时光和像素，我也能一眼认出——那就是白素贞！跟传说里温婉的形象完全不同，照片里的她，像个掌控一切的女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