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利店的荧光灯在清晨六点准时熄灭，林晟打了个哈欠，将“营业中”的牌子翻到“休息中”。他把昨晚剩下的两个肉包子用微波炉热了热，靠在收银台边吃了起来。
窗外，老城区的街灯次第熄灭，晨光从东边漫过来，染灰了西侧那排老房子的瓦片。这条街还睡着，只有几个早起遛狗的老人慢悠悠地走过。林晟喜欢这个时刻，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落叶的声音，和他读过的那本日本小说里描写的场景很像，只是这里没有樱花，只有老槐树。
“一共七块五。”他机械地说着，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。
顾客递来一张十元纸币，林晟找零时才发现是住在对面的张奶奶。
“小林子，昨晚又值班啊？”张奶奶眯着眼睛，“年轻人别总熬夜，看你黑眼圈重的。”
林晟勉强笑了笑。大学毕业后这一年，他在便利店做夜班，与其说是为了生计，不如说是还没想清楚要做什么。同学们有的进了大公司，有的考研成功，只有他卡在人生的十字路口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。
下午三点，林晟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。他租的这间老房子隔音极差，楼下大妈训斥孩子的声音每天准时上演。他揉着眼睛爬起来，泡了碗方便面，打开电脑投了几份简历——这已经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仪式，尽管大多数石沉大海。
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，在墙上切出明暗分界线。林晟盯着那道光看了一会儿，忽然想起今天该去给大学时的李教授送材料。他匆忙扒拉完泡面，抓起桌上的文件袋出了门。
秋日的阳光不算烈，但照在脸上还是有点刺眼。林晟眯着眼穿过熟悉的小巷，抄近路往大学方向走去。这条路上有家他很喜欢的旧书店，店主是个古怪的老头，总能在成堆的旧书中精准找出客人想要的那本。
经过书店时，林晟下意识放慢脚步。就在这时，一只黑猫从旁边巷口窜出，紧接着是个追着猫跑的姑娘。两人撞个正着，林晟手里的文件袋飞出去，纸张散落一地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姑娘连声道歉，手忙脚乱地帮忙捡纸。那只黑猫蹲在不远处，淡定地舔着爪子。
林晟没说话，只是蹲下来一起收拾。当他抬起头准备接过对方递来的最后几张纸时，忽然愣住了。
“周雨薇？”
姑娘明显怔了一下，仔细打量着他：“你是...林晟？”
大学时的周雨薇是摄影社的社长，比林晟大两届。那时林晟刚入校，被室友拉着加入摄影社，周雨薇是他们的小组长。他至今记得第一次外拍，周雨薇如何耐心地教他调光圈和快门。后来听说她毕业后去了北京，在一家知名杂志社做摄影师。
“你怎么...”两人几乎同时开口，又同时停住。
最后还是周雨薇先笑了：“我上月刚回来。北京节奏太快，还是这里舒服。”她指了指旁边的旧书店，“我在这帮忙，顺便做自由摄影。”
林晟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，脖子上挂着台老式胶片相机，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时髦、拿着最新款数码相机的学姐判若两人。
“你呢？听说你毕业后留在本市了？”周雨薇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