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晟简单说了自己的情况，省略了“迷茫不知所措”那部分。周雨薇听得很认真，不时点头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她问。
“去给李教授送材料。”
“正好，我也要回学校附近，一起吧？”
两人并肩走在秋日的小巷里。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在路上形成斑驳的光点。周雨薇的胶片相机时不时举起，捕捉那些微不足道的瞬间：趴在窗台打盹的猫、晾在阳台随风摆动的衬衫、老人在门边下棋的身影。
“你还是喜欢拍这些日常的东西。”林晟说。
“日常才是生活的本质啊。”周雨薇按下快门，然后转头看他，“你呢？还拍照吗？”
林晟摇摇头。大学毕业后，他就再没碰过相机。那台曾经形影不离的单反，如今在衣柜顶层积灰。
走到大学门口，那种熟悉的失落感又回来了。校园里熙熙攘攘，全是青春洋溢的面孔，而他已经是个外来者。林晟下意识地放慢脚步，与周雨薇拉开一点距离。
李教授见到他俩一起来，颇为意外：“你们还有联系？”
“刚在路上碰见的。”周雨薇笑着解释，“命运般的再会。”
林晟注意到她用的词——“命运般的”，心里莫名一动。
从办公室出来，周雨薇提议去学校的咖啡厅坐坐。下午四点，咖啡厅里没什么人，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。阳光斜照进来，在木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“说实话，你过得怎么样？”周雨薇搅拌着咖啡，突然问道。
林晟犹豫了一下。按理说，他不该对不算太熟的前辈吐露心事，但周雨薇的眼神里有种让人安心的东西。于是他断断续续地说起来：毕业后的迷茫，投简历的屡屡受挫，夜班便利店的单调，还有那种无法言说的——总觉得自己在错过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。
“像是站在月台上，眼睁睁看着列车一列列开走，却不知道自己该上哪一班。”他这样形容。
周雨薇安静地听着，没有插话，直到他说完才开口：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？”
林晟摇头。
“在北京那会儿，我每天忙着拍明星、拍时装周、拍商业大片。有天凌晨三点，我刚修完图站在公司落地窗前，看着下面的车流，突然问自己：这些光鲜亮丽的照片真的有意义吗？第二天我就辞了职。”
她喝了口咖啡，继续说：“回来之后，我开始拍最普通的人和事。你知道吗？我发现美不在远方，就在眼前。只是我们总盯着远处看，忽略了身边的东西。”
窗外，夕阳开始西下，给校园里的老建筑镀上一层金色。林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忽然觉得这个自己待了四年的地方，其实有很多细节他从未注意过。
“要不要周末一起拍照？”周雨薇突然提议，“就在这老城区转转，我记得你以前构图感觉很好。”
林晟几乎要拒绝——他已经很久没碰相机，不确定还能不能拍出像样的东西。但看着周雨薇期待的眼神，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。
回到家天已经黑了。林晟打开灯，第一眼就看到衣柜顶上的相机包。他踮脚把它拿下来，吹掉厚厚的灰尘。相机拿出来时，冰凉的触感莫名让他心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