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的复眼空洞里,还残留着幽蓝的电弧味道,
我们绕行了三个心跳的距离,怕那光芒仍在灼烧。
抵达「前臂平原」(床单中央)时,我们发现了奇迹:
一块尚未被毒雾侵蚀的皮脂三角洲,油亮,温热,散发着巨人昨夜噩梦的荷尔蒙咸腥。
我们立即分泌信息素,召唤族群迁徙。
那一晚,我们在这片新大陆上产下了九百枚卵,
像在黑夜里种满会发光的种子。
然而,和平只维持了四个昼夜。
3 低语
我(持盾者)身体极度疲惫,精神却因毒剂余威和放逐感而异常亢奋。
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湿布过滤后的窒息感。
每一次心跳都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,被放大成战鼓的轰鸣。
皮肤,这台被「焦土协议」过度校准的高敏传感器,在粗糙的沙发纹理上捕捉到无数信号:织物纤维的摩擦、人造革接缝的微小突起、甚至……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、规律性的震颤?
不是幻觉。
它来自身下,沙发坐垫深处某个无法定位的点。
不是虫翅的嗡鸣,更像……某种机械的、极细微的齿轮啮合?
或者是……某种节律性的挖掘?
「‘静默之尘’的工程部队?」荒谬的念头闪过,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。
难道在堡垒之外,在「焦土」未曾覆盖的「前哨站」废墟下,早已建立了敌人的地下巢穴?
它们并非被消灭,而是转移了战线,在我最虚弱的时刻,于流放之地发动奇袭?
4 计划
战士的字典里没有坐以待毙。
流亡,不是投降。
我启动了「深潜者」计划——目标:定位并评估沙发深处的异常信号源。
装备:
「震波听诊器」:取下战术耳机(普通入耳式耳机),将拾音单元紧贴沙发可疑区域。
「高光谱微动感应仪」(强光手电筒):聚焦光束,如同探照灯刺破黑暗,扫描沙发缝隙。
「分子静滞力场」(透明胶带):随时准备捕获样本。
耳机紧贴皮革,世界瞬间被放大。
尘埃的簌簌坠落、织物纤维的呻吟、甚至自身血液奔流的低沉咆哮……
在这片混沌的声学星云中,那个规律的震颤信号如同幽灵的脉搏,顽强地搏动着。
哒…哒哒…哒… 节奏稳定,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紧密感。
不是生物,更像……微型机械?
手电光束如手术刀般切入一条深邃的沙发缝隙。
5 尘埃神殿
光柱犁开的不是黑暗,而是一座被照亮的、宏伟而诡异的尘埃神殿。
无数细微的尘埃颗粒、皮屑碎块、纤维断丝,被一种难以理解的「建筑意志」精巧地堆叠、黏合在一起。
它们构成了扭曲的尖塔、层叠的平台、迷宫般的回廊,规模远超任何自然形成的尘埃团。
在神殿的中心区域,光束捕捉到反光——
几粒极其微小的、近乎完美的金属光泽球体(可能是脱落的纽扣碎片或电器触点碎屑),被供奉般安置在最高处,周围环绕着更细小的、类似石英砂的微粒(沙发布料磨损颗粒)。
而那规律的「哒…哒哒…」声源,赫然是神殿边缘一个正在运作的「工程单元」!
一只渺小到几乎被光束本身吹散的尘螨(或类似节肢生物),正用它前端微小的螯肢,极其规律地敲击着一根比它身体还长的、弯曲的人类睫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