仅仅几秒钟,他就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、掌控一切的精英总裁模样。仿佛刚才那个焦虑失态、近乎卑微地恳求保证的人只是我的幻觉。
他脸上甚至没有明显的喜悦,只是嘴角习惯性地向上扯了扯,露出一个极其公式化的笑容,指节叩了叩光可鉴实的会议桌,声音平稳冷漠,听不出半分刚才的急切:
“辛苦了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,那眼神里没有了依赖,只剩下评估和……某种冰冷的算计,“林薇,来我办公室一趟。其他人,散会。”
那瞬间的变脸,比系统任何一次报错都让我感到刺骨的寒意。心脏猛地一沉,先前所有的不安预感轰然汇聚。
我吸了口气,压下胃里再度翻涌的不适,跟上他笔挺西装的背影。
总裁办公室的门无声合拢。他背对着我,望着窗外。
“林凡,”我开口,喉咙干得发涩,试图抓住最后一点虚幻的希望,“分红和股权激励的文件,法务那边……”
他转过身,脸上那点公式化的笑意消失了,只剩下一种冰冷的、审视的漠然。他打断我,声音不高,却像淬了毒的针,精准地刺穿我最后一丝幻想:
“林薇,项目完成了,你的价值,也就到此为止了。”
“敲了几天代码,就真以为能爬上来了?公司给你平台,给你资源,让你有口饭吃,你应该感恩戴德。分红?股权?你也配?”
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,和他半小时前那急切恳求的“绝不会亏待你”形成狰狞的对比。
“收拾你的东西,滚出公司。现在,立刻。”
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。我看着他那双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,忽然觉得无比恶心。
我什么也没说,转身拉开门。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。我张了张嘴,想质问他这三年的心血算什么,想问他曾经的许诺是不是全是狗屁,想问他有没有心。
但最终,我只是挺直了脊背,看着他那双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,什么也没说。
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。
“代码奴隶……”他轻嗤一声,坐回他那张昂贵的皮质转椅,不再看我。
我转身,拉开门。外面公共办公区似乎有同事探头探脑,接触到我的目光又瞬间缩了回去。我一步一步走回我的工位,那个堆满了技术书籍和能量饮料罐子的地方。没什么私人物品,只有一个用了多年的保温杯,和一个塞着耳机和充电宝的抽屉。
我把它们扔进纸箱,抱起它,穿过突然变得寂静无声的走廊。电梯镜面映出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,只有眼眶红得骇人。
走出冰冷华丽的写字楼旋转门,盛夏沉闷的热浪裹挟着尘土气扑面而来。天上炸开一声闷雷,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,顷刻间暴雨倾盆。
我站在路边,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和单薄的衬衫,怀里的纸箱迅速被雨水浸透变软。车辆碾过积水,溅起肮脏的水花。
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滑到我面前,车窗降下,露出林凡毫无波澜的侧脸。
“忘了说,”他的声音隔着雨幕,模糊又清晰,“竞业协议签好,别给自己找不自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