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夜晚，则是梦魇的回笼。
每一次闭上眼睛，车轮刺耳的摩擦声、女人空洞的笑语、司机阴沉的警告声就会在黑暗中放大。
那辆破旧的车厢，那些灰白的面孔，还有窗外那片代表着“时间坟墓”的污秽深渊，如影随形。
我疯狂地搜索着所有关于“404路公交”、“幽灵公交”、“灵异车祸”的信息。
泡在论坛的鬼故事板块、尘封的都市传说中，试图找到一点点的佐证或一丝的解脱。
一个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，匿名的ID讲述了十几年前的亲身经历。
深夜加班，误上了一趟空荡的老式公交。车上只有一个沉默的老头和面色惨白的售票员（这细节与我的经历截然不同，那时的404路已经无人售票）。
车开向荒凉处，老头突然低声对他说：“小伙子，别怕，下次见到这车灯亮的地方，拿块镜子对着车头照，照完了赶紧下车跑，千万别回头！”
发帖人后来按照老人的话做了，平安无事，而那个售票员在他拿出镜子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。
他后来才知道，老人就是在那场悬案后几个月死于意外的退休司机“杨师傅”。
帖子的最后说：“这车就像个诱捕器，专门在特定时间（凌晨两点）和特定地点（怨气汇聚的老路）出现。
但‘它们’最恨‘清醒’和‘直视’，镜子据说能照出它们伪装下的真容……老杨头救了我，但他自己恐怕也因此付出了代价。”
镜子……直视……真容！我下意识地摸索母亲给的旧铜币，它温热过，救了我的命，是不是也代表着一种“真实”的力量？
那晚我用它砸向女鬼时，她确实尖叫了。帖子里提到“付出代价”让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我逃出来了，那个暗中帮助的鬼魂老李呢？还有那个清洁工老李……
忍着肩膀的剧痛，我溜出了医院。
我必须去一趟报社的旧楼档案室。
作为校对员，我有权限进入那些尘封的历史记录。
档案室的空气带着灰尘和陈年纸张的味道，令人窒息。
我翻阅着厚厚的本地新闻剪报合订本，翻到十年前。
终于，在一堆关于市政建设、工业搬迁的新闻角落，找到了一则豆腐块大小的后续报道。
标题是《神秘失踪！404路公交坠崖事故疑云未散》。
报道简述了事故经过，深夜，满载晚归工人的404路公交驶至临近郊区的盘山路段时，突然失控冲出护栏，坠入深谷。
搜救队仅在山崖下发现了少量烧焦的金属残片和一些私人物品。
根据残骸判断，车辆坠崖时发生过剧烈燃烧。
然而，匪夷所思的是，除了被甩出车外并卡在崖边树根上得以幸存的司机杨某之外，其他十多名乘客及大部分车体……离奇消失！
现场没有足够燃烧痕迹证明尸骨被焚毁殆尽。
幸存司机杨某虽重伤捡回一命，但精神受到极大刺激，仅反复念叨着“血！全是血！他们在车顶上……看着我……”
不久后，杨某在一次深夜独自外出时意外失足落水身亡（这个意外发生在坠崖事件半年后）。
至于清洁工老李，报纸上只字未提。
报道下面附着一张车祸现场的黑白照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