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张那破锣嗓子瞬间打破了诡异的安静：“林轩！醒醒！别瞅了！眼珠子掉出来啦！人来啦！这位就是苏晚晴。小苏啊，这就是林轩，咱们组的技术大牛，以后有啥事，工作上的生活上的，尽管找他！别客气，当自己人！”
那姑娘走到我工位前，微微笑了一下，嘴角有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：“林老师你好，我叫苏晚晴，以后请多指教。”声音清清亮亮的，跟我耳机里那些电流的杂音和硬盘的嗡鸣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。
我当时可能得有个两三秒没吱声，不是装酷，是真他娘的死机了，大脑蓝屏，只剩下屏保图案在那转啊转。最后憋出来一句：“呃……你好。叫我林轩就行。老师不敢当，折寿。”说完就想抽自己俩嘴巴子，这啥玩意儿尴尬对白啊，还不如不说。
我手忙脚乱地给她腾地方，把我旁边那个堆满废弃线缆、旧键盘、还有几本明显是充门面的崭新技术书籍的空工位扒拉出来，灰尘飞扬，搞得我直咳嗽。她倒也不介意，轻轻放下那个看起来就很重的画板包，动作轻巧地坐下了，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、数位板，一一接上，有条不紊。
接下来一整天，我屁股就跟长了钉子一样，代码是一个字都没敲进去。余光里全是她。看她接上数位板，屏幕上调色盘软件弹出，绚烂的色彩在屏幕上铺开；看她微微蹙着眉，咬着嘴唇思考构图；看她伸手，用纤细的手指把那缕总是滑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，那截手腕白得晃眼。
组里那帮牲口，平时这个点儿早就蔫得像霜打的茄子，今天一个个精神得跟打了鸡血又喝了十罐红牛似的，隔三差五就溜达过来，不是问我什么“轩哥这个算法复杂度咋算”这种弱智问题，就是借个剪刀胶带订书机，眼神全都精准地、黏糊糊地往我旁边瞟。我被烦得不行，心里又冒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，像自己藏了好久的宝贝突然被一群人围观了。
3 暗恋的日常
快下班的时候，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，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，用自以为最自然最随意的语气扭头问她：“那啥，下班怎么走？顺路的话……”
她转过头，又是那个浅笑，梨涡一闪而过：“我住城南云悦府那边。”
我靠，跟我隔了大半个城市。我住城北老破小居民楼，跟人家那名听起来就很高档的“云悦府”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。地图上直线距离都能划拉出老长一截。
“哦……那确实不怎么顺路。”我挠挠头，感觉有点泄气，“需要帮你叫个车吗？这会儿晚高峰可能不好打。”
“不用啦，谢谢林老师，我坐地铁就好，挺方便的。”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，把数位板仔细地收进包里。
得，老师这称呼看来是甩不掉了。我看着她背上那个大包，感觉那重量都能把她压垮，心里莫名不是滋味。
她走了以后，整个开发区的雄性生物好像才集体从定身术里解除。小李子第一个贼眉鼠眼地窜过来，胳膊肘撞我：“轩哥！可以啊！这妹子质量忒高了！咋就分你旁边了？老天爷是你家亲戚吧？”
我没好气地推开他：“滚蛋滚蛋，干活去！代码写完了？bug改完了？绩效不要了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