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她的鞋尖,那是双素面的布鞋,沾了点地牢的泥。我忽然想起雪地里她递我瓷瓶的样子,心里又酸又涩。“认了……就能活?”我哑着嗓子问。
“能。”
“那我认。”
我听见自己说这句话时,喉咙里像吞了针。清晏没再说什么,转身走了。牢门关上的瞬间,我抱着膝盖哭了——不是因为委屈,是因为我又选了活命,把那点可怜的尊严踩在了脚下。
可我没想到,云昭根本没打算放过我。夜里,他偷偷摸进地牢,手里拿着把匕首,眼里的狠劲藏都藏不住:“留着你,总碍事。”
匕首刺过来时,我滚到一旁,胳膊被划了道口子,血瞬间涌了出来。我摸着墙站起来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低吼,像被逼到绝路的野狗。就在他要刺第二刀时,地牢的门被踹开了,清晏站在门口,手里的剑指着云昭:“住手。”
云昭愣了愣,随即笑了:“师姐,你怎么来了?我就是来问问她话。”
“她是我保下来的。”清晏的剑没动,“你要动她,先过我这关。”
云昭的脸沉了下去:“师姐,你为了个乞丐跟我翻脸?”
“她没罪。”清晏的声音很稳,“那两个弟子的本命玉,是你自己捏碎的吧?你下山根本不是除祟,是去见断魂谷的人。”
云昭的脸瞬间白了。我愣在原地,看着清晏——她什么都知道。
“师姐,你别多管闲事。”云昭往后退了退,“我爹娘在门派里的位置,你清楚。”
“门派规矩,不能破。”清晏往前一步,剑尖离云昭的喉咙只有寸许,“要么去掌门那自首,要么我现在废了你。”
云昭咬着牙,看了看清晏的剑,又看了看我,最终狠狠一跺脚,转身跑了。地牢里只剩我和清晏,她收了剑,走到我面前,拿出伤药:“能走吗?”
我点点头,却没动。她蹲下身替我包扎胳膊上的伤口,指尖碰到我的皮肤时,我颤了一下。“为什么……帮我?”我问。
她抬眼看我,灯光在她眼里晃:“你那天在雪地里爬向山门时,眼里的劲,像我刚入门的时候。”她顿了顿,“我不喜欢有人把别人的命当玩物。”
那天之后,我就离开了杂役处,被清晏带到了她的住处——一座靠着山壁的小院,院里种着几棵梅树,花开的时候,香得能飘出半座山。
“我教你修仙。”清晏扔给我本《基础吐纳法》,“能不能成,看你自己。”
我捧着书,手都在抖。杂役处的人说,清晏是无情山百年难遇的奇才,十五岁凝气,二十岁筑基,连掌门都想让她当亲传弟子,她却只收了孟砚秋一个徒弟。如今她要教我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孟砚秋来送东西时,看见我在院里看书,脸拉得老长:“师父,你怎么真把她留下了?她就是个拖油瓶。”
“砚秋。”清晏从屋里出来,手里拿着把木剑,“她比你当年,能吃苦。”
孟砚秋哼了一声,把手里的丹药扔在石桌上:“我才不跟个乞丐比。”他转身要走,又回头瞪我,“你要是敢给师父添麻烦,我饶不了你。”
我没理他,拿起木剑跟着清晏学招式。她教得很严,我一招练不对,就罚我在梅树下站一个时辰。有次练剑时,我没站稳,摔在地上,木剑磕到了膝盖,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。孟砚秋正好经过,抱着胳膊笑:“笨死了,这样还想学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