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又在恐惧的催化下被压缩成一个令人窒息的微点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几分钟,也许只有十几秒。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种无声的恐惧压垮时——
“咯……吱……”
那声音又来了!比刚才清晰得多!
不是木头摩擦,也绝非风声!是……爪子?或者指甲在硬物表面拖行的声音!
冷硬!尖锐!短促!方向……仿佛就在床边……在床底!
大脑瞬间一片空白!床底?那个堆积着杂物、灰尘、绝对黑暗的角落?
那声音的位置!它根本就是……就是从我的床下……床板边缘下方的那个空洞里……直直地传出来的!清晰!冰冷!就贴着地板!
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脊椎飞速爬升,大脑像是被投入了冰窖的瞬间又被点燃,同时承受着极致的寒冷与灼热!
它!真的在卧室里!在我的床底下!
床垫!头顶的床垫!
头顶上那张曾经给予我无数个安稳睡眠的床垫,不再是柔软的象征。
它此刻像一个巨大而腐朽的棺盖,沉重地悬在我的头顶上方。
我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冻结了,死死钉在床沿边缘——那片黑暗到吞噬一切光线的空洞之上。
床下,是绝对无法窥探的深渊。而那令人骨髓冻结的刮擦声,正是从这片深渊的最中心,极其诡异地传出。
清晰,短促,仿佛某种多节的硬物,正在冰冷的木地板上……缓慢地、一次又一次地刮过。
每一次刮擦声响起,都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狠狠凿在我的耳膜上!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震颤,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肺部剧烈收缩,空气在喉咙口痉挛。
窒息感和冰冷的恐惧感如同两条巨蟒,死死缠绕收紧。
我必须用力咬住自己冰凉的、不住颤抖的下唇,才能将那因极度惊骇而差点冲出口的、撕裂喉咙般的尖叫强行堵回去。
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迅速弥漫在齿间,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在唇舌间弥漫开来。
刮擦声停了一下。
死寂。比刮擦声本身更恐怖的死寂降临了。
卧室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成坚硬的冰晶,连尘埃的飘落都被冻结了。
时间在这一刻无限膨胀、扭曲,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碾碎在恐惧的磨盘里。
我的身体僵硬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角落,后背死死抵着粗糙的墙壁,心跳像一只濒死的野鸟在胸腔里疯狂扑腾,撞击着单薄的肋骨,随时要破体而出。
呼吸卡在喉咙深处,憋得眼球都开始阵阵发胀,却不敢吸进一丝足以暴露位置的声响。
我死死盯着床沿下方那片浓墨般化不开的黑暗。
眼睛在那片空无里徒劳地搜索着任何一点轮廓的变动,耳朵却像是被放大了千百倍,捕捉着房间里任何一丝微乎其微的动静。
冰箱的嗡鸣,窗外风的呼号……都遥远得像在另一个世界。
就在这时——
窸窣。
极其轻微的摩擦声,并非之前的硬物刮擦,而是另一种动静,如同干燥的粗糙布片轻柔地拂过布满粉尘的地板,缓慢、短促,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试探意味。
它在动!它正从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床底深处,朝着我这边的边缘挪动!它在靠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