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啦……刺啦……扬声器里的白噪音似乎……减弱了一些？不，不是减弱。是另一种声音渗了进来，极其微弱，却顽强地穿透了嘈杂的电子干扰。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。低沉，沙哑，吐字却异常清晰，带着一种冰冷的、毫无起伏的平稳语速。但他说的话，却完全无法理解。不是外语，也不是方言，更像是一种……毫无意义的音节堆砌，或者某种破碎凌乱的呓语。
“……窗台上的灰……该擦了……”我猛地一愣，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卧室窗台。那里确实积了一层灰，几天没打扫了。是巧合？还是……我屏住呼吸，心脏莫名地加快了跳动。那个低沉的声音继续着，依旧毫无波澜，却清晰地穿透噪音：
“……左边的鞋带……松了……”
我猛地低头。我的左脚运动鞋鞋带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，软塌塌地拖在地上。
一股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我的脊背。
巧合！一定是巧合！我对自己说。大概是打扫卫生时刮松的，自己没留意。窗台有灰更是正常。
可是……这台破收音机……这个频率……这个声音……
我用力拍了拍收音机外壳，怀疑是不是哪里接触不良产生了幻听。
沙沙声依旧，那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也依旧，不受任何影响。
“……他不喜欢芹菜……饺子馅里的……都挑出来了……”
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微微凝滞了。
昨天中午，我在镇上新开的饺子馆吃的午饭。韭菜猪肉馅，里面混了不少芹菜末，我确实一个一个仔细地把芹菜末都挑了出来，堆在盘子一边。
这个习惯只有我自己知道！甚至连我父母都未必清楚我讨厌芹菜到这种程度！
当时饺子馆里人不多，我旁边……好像没人注意我？
冷汗悄无声息地从额角渗了出来。
我死死盯着那台破旧的收音机，仿佛那棕色的皮革外壳下，藏着一只窥视的眼睛。
它是什么？谁在说话？为什么……
低沉的声音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，它继续以那种平板无波的语调，叙述着：
“……邮件……第三封……催稿了……”
我像是被电流击中，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！
今天早上我才用手机查过邮箱！确实有三封新邮件，第三封是出版社编辑发来的，询问书稿的进度，语气已经有些焦急！这件事，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！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复！
不可能！这绝对不可能！
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！我猛地伸手，想要拔掉电源，让这诡异的声音彻底消失！就在我的手指碰到插头的瞬间，收音机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。然后，它再次响起，内容却变了：
“……别拔掉……”冰冷的，平稳的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我的动作僵在了半空，手指距离电源插头只有几厘米，却像是被无形的冰冻结了，再也无法前进一分。
它……它知道我要做什么？
它看得到我？！一股彻骨的寒意，从头顶灌到脚底，让我几乎无法呼吸。收音机里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絮语，继续描述着，内容更加细致，更加私密！“……昨晚梦见……掉了三颗牙齿……出血了……”“……右肩……旧伤……下雨前会酸……”“……害怕……床底……有东西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