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男朋友他怎么了？”交警开口了，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沉稳，但那份疑惑没藏住。
小雅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，像是喘不过气，眼泪淌得更凶。她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，反而把泪水抹得满脸都是。她张了张嘴，发出的却只是破碎的抽噎声。
我心脏缩成一团，又冷又硬。完了，她真要说了。说我不顾安全，说我疯狂飙车，说我带着她闯红灯…每一句都是事实，每一句都够我喝一壶的。
我几乎想拧转电门，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出去——哪怕后果更糟。
就在我肌肉绷紧，那点绝望的冲动快要压倒理智的瞬间——
小雅猛地吸了一口气，那声音大得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，终于把后面半句话挤了出来，带着哭嗑，断断续续，却异常清晰：
“他…他一天都没吃饭了！警察同志！就…就想赶紧送完这单，求求您…别罚他…他胃不好，饿久了就疼得受不了…”
她说完，像是被抽空了所有骨头，蹲了下去，把脸埋进臂弯里，只剩下瘦削的肩膀在警灯下一耸一耸地抖动。压抑不住的哭声低低地传出来，混在车流噪音里，听得人心口发酸。
时间好像又停了一秒。
风刮过，卷起一点灰尘。
我愣在那儿，捏着车把的手指一根根松开，又一根根攥紧。胸腔里那坨冻硬的冰块咔嚓一下裂开了缝，一股滚烫的、酸涩的东西猛地涌上来，冲得我眼眶发涨，鼻子堵得厉害。
一天没吃饭…胃疼…
我确实忘了。从中午接到爆单开始，就滴水未进，饿过劲了，胃里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空洞和火烧火燎的焦虑。我自己都没在意，她却记得。她坐在我身后，死死搂着我的腰，在一片风声和恐惧里，还记得这个。
交警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。那点公事公办的严厉像冰面一样化开，露出底下一点错愕，一点无奈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。他看了看蹲在地上哭得缩成一团的小雅，又看了看我——我大概是一副灵魂出窍的蠢样子。
他叹了口气，那口气叹得百转千回，最后走向我。
我心又提了起来。
但他没掏罚单，也没训斥。他只是走到我车边，抬手，不是抓我，而是指了指路边。
“先把车推到边上，别挡着道。”声音不高，甚至有点哑，“你，”他看向还蹲着的小雅，“也起来，过来。”
我像个提线木偶，机械地推着电瓶车，挪到人行道旁。小雅慢慢站起来，眼睛又红又肿，不敢看我，低着头蹭过来，站在我旁边，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。
交警跟着走过来，摘下头盔，露出一张挺年轻的脸，但眉头皱着川字纹。他看看我俩，开了口，话是对我说的，眼神却扫过小雅哭花的脸。
“闯红灯，多危险知道吗？还带着人！不要命了？”语气是重的，但没那么凶。
我喉咙发紧，点了点头，一个字也说不出。
“再急也不能这么干！这次是运气好，没出事！下次呢？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…饭得吃，安全更得注意。你倒了，她怎么办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