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就这一瞬,我听见小雅带着极度恐惧哭喊出的倒计时:“…只剩四分钟了!跑不完啊!”
那声音像一根针,狠狠扎进我绷紧到极致的神经里。去他妈的罚款!去他妈的红灯!
我眼球充血,视野里只剩下那条斑马线和对面的大楼。牙关咬得咯吱作响,几乎能尝到铁锈味。我猛地一拧电门——
就在车头即将冲入车流的刹那,尖锐到足以刺破一切喧嚣的警笛声,毫无预兆地炸响!
一辆停在路边的警用摩托亮了顶灯,蓝红色的光芒疯狂旋转,像瞬间泼洒开的恐惧颜料,染透了整个路口。一个穿着荧光绿交警制服的身影已经跨下车,抬手直指向我。
心脏骤停。
电瓶车凭着惯性还在前冲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嘶鸣。完了。这个念头像冰水浇头。
几乎是同时,我感觉到身后一直紧紧箍着我的力量猛地一松。
小雅跳下了车。
动作快得惊人,甚至带着一种决绝。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她是怎么做到的,只听到她落地的脚步声和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我下意识捏死了刹车,轮胎拖出两道难听的痕迹,车尾失控地轻微一甩。惊骇地扭头——
她根本没看我。甚至没有丝毫停顿。
她像是忘了刚才的恐惧,忘了差点摔下车,就那么直直地、踉跄着、却又目标极其明确地奔向了那个交警。单薄的身影在闪烁的警灯下显得那么小,却又那么义无反顾。
我眼睁睁看着她冲过去,因为奔跑和极致的情绪,呼吸急促得话都说不连贯,带着哭腔,声音却尖利地划开喧闹的街道:
“警察同志!警察同志!我男朋友他…他…”
她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喘息和哽咽吞没。
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风停了,喇叭声消失了,连那刺耳的警笛也化作了模糊的背景。只有她那双看向交警的、盈满泪水的眼睛,和那句石破天惊、悬在半空中的话,死死钉住了我。
2 警笛骤响
我僵在滚烫的电瓶车坐垫上,维持着扭头的可笑姿势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,却一下也动弹不得。
他什么?
我僵在滚垫上,那声没喊完的话像根冰锥子,直直扎进我耳膜里,攮进脑子,冻住了所有神经。血液好像都不流了,手脚冰凉,只有捏着车把的手心里,一层腻滑的冷汗冒出来。
她…她要举报我?
这念头像毒蛇,一口咬在心尖上。疯了吗?罚款,扣车,甚至拘留…这一下,可能半个月都白干!我瞪着她那单薄的背影,冲着那身刺眼的荧光绿,喉咙里像是堵满了滚烫的沙子,一个字都吼不出来。
周围的喇叭声重新钻进耳朵,变得格外刺耳。横向的车流因为我们这突兀的停顿而产生了片刻的凝滞,几辆车的司机探出头来,骂骂咧咧。那红蓝的警灯还在旋转,光线扫过小雅苍白的侧脸,扫过交警皱紧的眉头,也扫过我僵死的狼狈。
交警显然也愣住了。他大概见多了闯红灯被抓后求饶的、狡辩的、甚至弃车逃跑的,就没见过同伙跳车直奔过来,话喊一半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。他那只原本要指向我的手顿了顿,目光在我和小雅之间来回扫视,带着审视和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