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……是他护着唐僧时，一棒打死白骨精时，骨碎的声音。
“呃——”
头痛得像要炸开，佛力在指尖乱晃，竟差点收不住。
他猛地后退，撞在祠堂的木柱上，那股怪气却没追出来，只在石头上绕了绕，像在笑。
他捂着额头退到岭下，蹲在草里喘气。
方才探那气时看得分明，岭下地脉的灵气本是顺的，却被一股强韧的佛光压着，硬生生拧成了麻花，阳的灵气进不去，阴的浊气散不出，才憋出这么个半阴半阳的“畸变地灵”。
村民越怕，浊气越重，地灵就越壮，倒成了个循环。
“真经布道？”
孙悟空扯了扯嘴角，尝到点血腥味，“布的是道，还是堵？”
岭下有座破庙，屋顶塌了半边，倒能遮遮日头。
孙悟空跳上供桌坐下，摸出怀里的佛光符看，符上的光明明灭灭，映得他眼底的烦躁更重。
“谁……谁在那儿？”
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供桌下钻出来，带着颤。
孙悟空低头，见供桌下缩着个灰衣老猴，毛都白了大半，左臂空荡荡的，只用块破布缠着，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。
四目相对，老猴的眼睛猛地睁大，木杖“当啷”掉在地上：“大……大圣？”
孙悟空的心“咯噔”一下。
那老猴的眉眼，是通臂猿！
当年花果山给他寻兵器、指门路的老猴！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他跳下来，扶住老猴的胳膊，指尖触到破布下的断骨，硬邦邦的。
通臂猿抓住他的手，老泪“唰”地就下来了：“大圣！您可算来了！花果山……花果山没了啊！”
他哭着说，当年取经功成，他们以为能回花果山，却被天庭划成了“禁地”，说是“防妖邪复燃”。
老猴们守着山不肯走，被天兵打了好几回，死的死，散的散。
他带着些小猴往外逃，一路躲躲藏藏，前日在山下的村子歇脚，遇着“三清观”的道士，说是“拿妖”，抢了他们存的野果，有只刚断奶的小猴被道士一鞭子抽断了腿，现在还躺着哼哼。
“大圣，您现在是佛了，您去跟天庭说说，把花果山还我们吧！”
通臂猿拽着他的衣角，指节都发白了：“哪怕让我们在山脚下搭个窝也行啊！”
孙悟空听得眼睛发红，攥着金箍棒的手“咯吱”响，棒身的金光都躁得乱闪：“反了他们！俺老孙这就带你闯天庭，把花果山抢回来！”
“大圣！”通臂猿猛地拽住他，老猴的力气竟不小：“您不能去啊！”
他指着孙悟空的头顶，声音发颤：“您如今是佛，不是当年的齐天大圣了。天庭和灵山穿一条裤子，您去了，不是自投罗网吗？”
孙悟空僵住，下意识摸了摸头顶。金箍早就没了，可指尖触到的地方，却像还能摸到那圈铁棱，凉飕飕的。
他看着通臂猿空荡荡的左臂，看着老猴眼里的泪，喉咙里像堵了团火，烧得疼，却吐不出来。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竟说不出一个字。
是啊，他现在是斗战胜佛，不是那个能为花果山拼了命的石猴了……
最后，孙悟空还是去了天庭。
没带通臂猿，他一个人踩着筋斗云撞进南天门，天兵拦他，被他一棒扫开：“让玉帝滚出来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