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霄殿里倒没摆什么阵仗，玉帝坐在龙椅上，脸上挂着笑，却没半点暖意：“斗战胜佛大驾光临，怎不提前说一声？”
“少废话！”孙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，震得殿里的金砖都颤：“花果山为何成了禁地？天兵为何打我猴群？”
玉帝端起茶杯抿了口，慢悠悠道：“佛道殊途，大圣如今入了佛门，怎还管起天庭的事？花果山属妖界旧地，当年闹过齐天大圣，划成禁地是为三界秩序，也是为防再有妖邪借地作乱。”
“秩序？”孙悟空冷笑，“秩序就是看着道士打我小猴？秩序就是让我花果山猴群无家可归？”
“放肆！”旁边的太白金星跳出来：“玉帝也是为了大局！你既已受封佛位，当以灵山为重，莫要再纠缠妖界旧事！”
“我纠缠？”孙悟空往前一步，金光从身上涌出来：“俺老孙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，可也是从花果山长大的！那是俺的家！”
殿外的天兵涌了进来，刀枪都对着他。
哪吒踩着风火轮落在他身边，拉了拉他的胳膊，声音压得低：“大圣，别闹了。你打不过灵山与天庭的合力，真闹起来，吃亏的是花果山的猴。”
孙悟空攥着金箍棒的手松了松。哪吒说得对，他现在不是一个人，他身后还有通臂猿，还有那些流浪的小猴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金光落在他面前，化成张法旨。
是灵山来的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速回西牛贺洲，勿涉天庭俗务。
“俗务……”孙悟空看着法旨，忽然笑了，笑得肩膀都抖：“原来俺老孙的家，俺的猴，在灵山眼里，只是俗务。”
他没再看玉帝，也没看哪吒，转身往外走。
天兵让开条路，没人敢拦，也没人敢劝。
凌霄殿的金砖亮得晃眼，却照不亮他心里的灰。
原来成了佛，连护着自己猴群的资格，都没了……
回西牛贺洲的路，孙悟空走得慢。
云头低低地擦着树梢，底下的村子一个个过，大多是冷清清的，田里的草比苗高。
走到“落霞村”，村口忽然热闹起来。
竖着座新牌坊，上书“灵山分坛”，红漆亮得刺眼。
牌坊下站着几个穿袈裟的修士，袈裟是粗布做的，针脚歪歪扭扭，手里却拿着鞭子，正往村民手里塞布袋。
“每户献灵米三升，童男一名，供奉满百日，佛自然渡你们升极乐！”
领头的修士扯着嗓子喊，脸上油光光的，眼神却凶。
村民们排着队，一个个面黄肌瘦，眼窝都凹着，却不敢不递布袋。
有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，颤巍巍把布袋递过去，嘴里念叨：“佛爷可怜可怜，俺家就这点米了……”
“少废话！”修士一把夺过布袋，“童男呢？说好的童男！”
老妇人“噗通”跪下了：“佛爷，孩子他爹去年饿死了，就剩这一根苗了，求您宽限几日……”
“宽限？”
修士抬脚就踹在老妇人肩上：“佛旨哪能宽限！今日不把童男交出来，就把你家房子拆了！”
孙悟空看得火起，一纵身落在牌坊下，金箍棒“当”地戳在地上：“你们是灵山的人？”
修士们吓了一跳，看清是他，又硬气起来：“你是谁？敢管灵山分坛的事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