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恍然回神,“哦”了一声,接过靴子。
“大哥,你的袜子也破了,脱下来我一起补了吧。”苏绣儿又道。
“不不不,”男子连连摆手,“袜子没洗,太臭了。等...等我洗好了再拿来补。”
他三两下穿好靴子,向苏绣儿道谢后,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。
苏绣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微微摇头,继续低头忙活剩下的衣物。
直到三更鼓响,她才终于缝完最后一件衣服。累得直不起腰来,她却还是强打着精神,找来几块厚实的棉布,比照着记忆中那双靴子的尺寸,剪出靴底,初步打了个样。
月光从帐隙漏进来,照在她认真专注的脸上。此时此刻,她不再是想国公府那个无用的绣花小姐,而是能用自己的手艺为守边将士带来温暖的苏绣。
隔日,她向周嬷嬷打听昨夜来的士兵,却无人知晓。军营中士兵成千上万,找一个不知姓名的人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边境传来几次月氏人骚扰的消息,但都被镇守陇西的李大将军击退。说起这位李大将军,苏绣儿来此数月却从未见过,只听说他用兵如神,深受将士爱戴。
她手中的靴子已经做好,是利用闲暇时间赶制的,做工不算精细,但结实暖和。她还细心地做了两双厚袜子,一同包好,等待机会交给那个士兵。
这日下午,得了一点空闲,苏绣儿端着一盆待洗的衣物,走向营地外的小河。
离军营最近的河段是饮用水源,中段供牲口饮用,只有下游才能洗衣。因此她不得不走出一里多路,才到达允许洗衣的河段。
河道上覆盖着未化的积雪,河水冰冷刺骨。苏绣儿才洗了一会儿,手指就冻得通红。她不时地搓手取暖,却不敢放缓速度——天黑前必须返回营地。
正忙碌间,一件外衣不小心从手中滑落,被水流带着向下游漂去。苏绣儿一惊,连忙起身去追,情急之下竟忘了河边的石头滑溜。
“别下水!”
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。
苏绣儿下意识地回头,看清来人面貌时,心中一喜——正是她寻找多日的那个士兵。
他牵着一匹马,不等苏绣儿回应,就已大步跨入河中,三两下捞起那件漂走的衣裳,涉水返回岸上。裤腿和靴子都湿透了,滴滴答答地淌着水。
“给。”他将衣服递过来,神情一如既往地腼腆。
“多谢大哥!”苏绣儿接过湿淋淋的衣裳,关切道,“你快拧拧水吧,天冷,小心着凉。”
目光落在他脚上,苏绣儿忽然注意到,她上次补过的那只靴子,从靴面到靴底绑着一圈布条。她微微一怔,随即明白过来——定是靴底快穿了,他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加固。
“你以后洗衣不要来这里,”士兵忽然开口,“这段河道偶尔有月氏游骑出没,单独一人很危险。”
苏绣儿点头:“好,我记住了。”
她提起装衣物的竹篮,士兵很自然地接过:“我送你回营地。”
回到营地时,苏绣儿注意到许多士兵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。她只当是男女同行引人注目,并未多想。
“大哥,我有东西要给你,请进来一下。”她引着士兵走进自己居住的营帐,从包袱中取出包好的靴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