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三,私德不修,沉溺女色,于国事之上三心二意,此为立身之失!”
我每说一条,萧玄策的脸色便白一分。
而魏庸的脸色,则涨成了猪肝色。
我字字句句,如钢刀,如铁鞭,狠狠抽在他的脸上,也抽在满朝文武的心上。
他们以为我疯了,是个为了博直臣美名不要命的疯子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在做什么。
我在落子。
以我自己为棋子,以他的愧疚为棋盘,布一个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死局。
说完,我重重叩首,额头抵着冰冷的甲板:“臣,沈辞,请陛下……罪己!”
02
整个甲板,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都被我的“疯言疯语”吓傻了。
请皇帝下罪己诏?
自大周开国以来,闻所未闻。
这是在逼宫。
魏庸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我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,最后转向萧玄策,噗通一声跪下:“陛下!沈辞妖言惑众,大逆不道!请陛下立刻将其处死,以正视听!”
百官纷纷跪下,齐声高呼:“请陛下处死沈辞!”
声浪滔天,一如前世。
我低着头,唇边噙着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。
来吧,萧玄策。
让我看看,你重活一世,长进了多少。
你的愧疚,究竟能让你为我做到哪一步。
萧玄策坐在龙椅上,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他的目光越过跪了一地的人群,死死地钉在我身上。
那目光里,有暴怒,有不解,有痛苦,还有一丝……哀求。
他在求我,别再逼他。
我回以他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。
对峙,在无声中进行。
良久,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:“沈辞身为御史,风闻奏事,乃其本职。纵有言语过激之处,亦是出于公心。众卿,不必如此。”
他竟然,保我了。
在满朝文武的逼迫下,他选择了保我。
魏庸的脸上写满了错愕,他显然没想到,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皇帝,这次会为了一个小小御史,驳了他的面子。
萧玄策没再看他,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:“今日之事,到此为止。沈辞,禁足于船舱,没有朕的命令,不得外出。退朝。”
说罢,他几乎是逃一般地起身,走进了船舱深处。
我被侍卫“请”回了我的房间。
门外,站着两名带刀的禁军,名为禁足,实为保护。
我坐在桌边,给自己倒了杯冷茶。
计划的第一步,成功了。
我就是要让他保我。
让他为了我,第一次与魏庸代表的世家势力产生裂痕。
让他品尝到为了“弥补”我,而不得不与他依仗的权臣对立的滋味。
这只是个开始。
接下来的两天,船舱里异常安静。
萧玄策没有来见我,但他每天都会派他最信任的太监总管福安,送来最好的膳食和伤药。
福安看着我额头上的红肿,欲言又止,最后只是叹了口气:“沈大人,您这又是何苦呢?陛下他……心里是有您的。”
我心中冷笑。
是啊,心里有我,所以前世能眼也不眨地赐死我。
我一言不发,平静地用膳,上药。
但我知道,萧玄策一定在用他的方式,为我“扫清障碍”。